第五章 上蹿下跳

　　韩风此时是真的佩服留吁蚩的智商了，看似精明的外表下藏得却是一颗榆木脑袋。

　　更令韩风哭笑不得是黑暗中相互对峙的众人之中竟然有人掏出了火折子正在用力的吹着，那火折子已经冒出火星，散出青烟，习惯于正面冲杀的军士，似乎再这样的环境下还不如自己这个猎人。

　　“一群武夫”，韩风心道，长期的丛林生活经验告诉他，谁先出声，谁就会先受到攻击，这是黑暗丛林法则，更何况是点亮自己让对手攻击呢。

　　韩风哪里会想到，祭台下面的这些亡命之徒是舍命不舍财，他这个在祭台上翻来覆去的人现在才是众矢之的。

　　此刻祭台上的韩风仍不死心胡乱的翻找着自己的短刀。忽然，耳边又是一道狠厉的劲风呼啸袭来，心中大惊，知道是上清道人又出手了，双手一阵摸索，将祭台上的两个手感类似刀柄的物件塞进怀里，不再迟疑，飞身跃下祭台，远远躲过了那上清道人呼啸而来的长鞭，向祭台边上的洞口飞奔而去。

　　上清道人眼看自己凭借过人的听力挥出的第三缏也未能拿下此人，心中已是十分诧异，借助身后传来的微弱火光，却见一道黑影向祭台后面的洞口飞奔而去，顿时大急，但又有些踌躇不定，此时若是去追那人，必然会让周欢得了此间宝物，若是不追，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忽然，上清道人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副放任韩风逃跑而不去追的姿态。

　　留吁蚩哪里知道上清想什么，一指身后那短粗汉子，说道：“你去追，务必杀掉那小子，夺回宝物。”

　　按照留吁蚩所想，韩风在祭台之上辗转腾挪躲过上清道人三鞭，期间定然是在此得了宝物，但又不能放手去追，将祭台上宝物便宜了上清老儿。

　　留吁蚩岂知此番安排，正中了上清道人下怀，看似只是安排一个看似最弱的短粗汉子去追那逃跑之人时，但现在洞内双方人数已经相当，在双方势均力敌缠斗之时，哪怕是多出一人也是影响胜负的关键。

　　想到此，便背起双手，放任那短粗汉子惊愕的回应一声“哦”，并从同伴身上抢过弓箭小心的背在身上后，才在周欢那快要吃人般催促眼神下，慢慢抡起弯刀、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向洞口追了过去。

　　短粗汉子正如韩风所了解的那样，并不是一个呆傻拙笨之人，相反此人却是极其聪明，他之所以要抢过弓箭，是因为韩风身上此时正背一套强弓，而他之所以要故意整好装备方才去追，是因为他自知出口处，空间狭小，若在此和韩风争斗，以那个小子在祭台上表现出来的灵活，他没有一点胜算，若是惹急了那个小子……

　　所以他计划让韩风走远一些，自己再去追，至于能不能追上，自己倒是不在意，能追上更好，夺了宝物，要是追不上，就自行返回狄部落罢了，说不上还得好好装扮一番，弄个凄惨模样才好。

　　韩风自然知道，洞内打斗的双方不会这么放任自己离开，但却不知道追来之人便是三番五次戏弄自己的短粗汉子，更不知道这汉子尽然还存有此等想法。他只是取下弓箭，拿在手中，以备随时搭弓射向追来之人。

　　出口不大，可以容纳两人并排行走，但韩风谨慎惯了，还是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

　　好在经过一道转弯后，前方就出现微微的光亮。

　　韩风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按照他的预想，洞内对峙的双方不可能派出大队人马来追击自己，甚至有可能不派人来，然而就在此时，后面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韩风心头一沉，加快了脚步，并仔细辨认着追来之人的数量。眼见那追来之人脚步比自己还快，显然那人并不会像自己一样小心的搜索前进，只是一个反身搭弓便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射出了一箭，他并不认为这样的漆黑的环境中，相隔二十余步远的距离能够一击必中，他只是想放慢对方的脚步而已。

　　随着箭矢飞出，碰在洞壁上，发出“叮”的清脆响声。

　　“啊”的一声，后面追来之人显然一惊，嘴中骂骂咧咧的道“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让我抓住，活劈了你！”

　　短粗汉子原本是想纠缠住对方的，哪想这个小子竟然还想放暗箭伤人，心中存有忌惮之意，追击的脚步也就自然慢了许多。

　　韩风丝毫不在意后面传来的叫骂声，以他对于短粗汉子的了解，无非就是说给留吁蚩听的。当然他也从后面的叫骂声中听出来人只有一个。

　　韩风自然不会给对方多余的时间，嗖嗖又是两箭射出，稍稍放缓一下短粗汉子的脚步，闪身就来到了洞口之处。

　　洞外，深秋的星光分外璀璨，仿佛白云就在脚下，美的有些让人流连忘返，透过薄雾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更加恐怖。

　　向上一步是天堂般美景，向下一步是地狱般恐怖的深渊。

　　而悬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便是这些粗壮的藤蔓，这种藤蔓他是认识的，就是常说的金刚藤。深秋时节，藤蔓已经十分粗壮，但上生硬刺，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刺伤。

　　突然，黑暗中“嗖”的一声，一只箭朝着抓着藤蔓正要攀爬的韩风激射而来。草原上的汉子射箭大多是一把好手，短粗汉子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韩风反应极快，借助手中的两根藤蔓，只是一个转身，箭矢便贴着韩风腰部飞出洞外，落入无尽黑暗，听不见半点声响。

　　那短粗汉子看准时机，快步到了韩风五六丈外，也不言语，看准时机，搭弓引箭便再次射向韩风。

　　眼见那短粗汉子再次搭弓引箭，韩风双脚用力向外一跃，借助藤蔓摆动之力，向洞外跃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短粗汉子心中一惊，朝着韩风消失的方向就射了出去。

　　黑暗中传来‘啊’的一声，汉子心头一喜，动作不慢，忙来到洞边，向下看去，突见从洞外黑暗中飞出一道人影，抬脚对着汉子耳门就是凌空一踢。

　　那道人影正是假装着箭受伤的韩风，而他这一踢，正是边军战技中的旋风脚，借助藤蔓的旋转之力，即便不能将短粗汉子踢落悬崖，也可将他击晕当场。

　　哪曾想，那短粗汉子在慌乱之中，仍能准确判断韩风那凌空一脚踢来方向，只是缩头向后一倒，就地来了一个懒驴打滚，便轻松躲过。

　　韩风先是一愣，尚不等短粗汉子起身站稳，就将身上那把强弓握在了手中，不及引射，以弓代剑，就飞身扑向汉子，由上至下用弓销向短粗汉子天灵劈了过去。

　　这一招用尽了全力，双方都心机极深，三番五次纠缠，已经让韩风下定了一击必杀的决心，绝不能给对方任何抽刀反击的机会。

　　同时，他也在盘算一丈来高的洞口对他来说，只需要一两个呼吸就可攀爬上去。

　　短粗汉子半跪在地上，只能举弓一挡，两弓相撞，弓销对弓臂，只听“咔嚓”一声，短粗汉子那把弯弓从中折断，在弓弦的引力下弹出了很远，也引得短粗汉子身子一歪，急忙用左手撑起又要歪倒的身体，就势一个翻身，向后又是一退。

　　韩风见一击未能奏效，二话不说，栖身又是一个横扫，趁着短粗汉子身形不稳，击其下盘，手中那把硬弓也是挥舞的呼呼生风，攻击位置也够刁钻，净是上盘下盘和身上软肋，逼得短粗汉子也只能扔掉已经断掉的强弓，上跳下窜，双手来回格挡，疼的短粗汉子不断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之声，更别提抽出腰间的弯刀了。

　　“兄弟，你我也算作相识，一路上我对兄弟也是照顾有加，只要兄弟能够与我平分所得宝物，你我二人又何必在此拼个你死我活！”短粗汉子喘着粗气格挡着韩风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有模有样的学着上清道人语气出言试探。

　　令他失望的是，韩风并未搭话，只是步步紧逼，疯狂攻击，大有搏命的架势，韩风显然不是留吁蚩，现在只是贴身短打，凭借自己年轻力胜在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压制对方，虽然一时不能拿下对方，但短时间也能占尽上风，可一旦短粗汉子抽出短刀，形势也将会立刻反转。

　　眼见韩风并不上当，只是步步紧逼密不透风的攻击自己，短粗汉子不由得大怒，哀嚎中掺杂着爆喝，心底更是将韩风骂了个千百遍，无奈也只有在对方的疯狂攻击下一再后退。在抬手挡住韩风一招饿虎扑食后，就势向后接连几个翻滚，远远的拉开和韩风之间的距离，快速抽出腰间的弯刀，格挡在身前，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去死吧！”

　　短粗汉子话音未落，借助洞口传来的微弱星光，抬头却见刚才搏杀之人已经引弓搭箭，只听“嗖嗖”两声，两只飞箭就飞射而来，短粗汉子额头冷汗直冒，暗道不好，只能就势向侧后方接连又是两个翻滚，噗噗两声，两只无羽飞箭已经深深插入其先前所在之处，激起一阵细石砂土。

　　再次抬头看去，刚才那人所在之处已是空无一人，只有那拨开藤蔓的洞口传来微微细风咻咻作响。

　　……

　　待短粗汉子小心翼翼的回过神来之时，韩风早已顺着藤蔓向上攀去，并依照他的性格在中途换了几次藤蔓。

　　刚刚和短粗汉子的缠斗，让韩风也有些力不从心，加之手心和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精神上也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幻觉，韩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短粗汉子的粗重喘息声，不由的又紧张起来，强行提起精神，一旦找到立脚的地方，就双臂夹着藤蔓，忍着疼痛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来路和传出响动之处分别射上一箭。

　　就这样，直到快要到达山顶，地面才变得不那么陡峭了，并有些短小的树木和杂草出现。韩立又回头扫视了后方几眼，扶着藤蔓也并没有任何异样，想必那短粗汉子没有再追将过来。韩风原本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一点。

　　他哪里知道，短粗汉子最初是想将韩风晃下来，摔他个七荤八素的，自己好捡个便宜，哪知藤蔓太粗壮，他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藤蔓轻微晃动几下。眼瞅着这样也是无用，短粗汉子就想要顺着藤蔓去追。哪知，刚爬上去几步，韩风迎头便射来一箭，好在天生谨慎胆小的他紧贴着崖壁，箭矢堪堪贴着头皮飞了过去，惊的他也是一头冷汗，半天不敢动上一下。

　　略一思量后，那短粗汉子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在心中腹诽了好一阵，便放弃了继续追击韩风的念头。其实啊，即使去追，常年草原策马的草原汉子，有怎能在这峻岭密林中追上自小就在山林里戏虎逐鹰的小猎户呢，况且此人心思紧密更是不亚于他。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等短粗汉子手心被扎成马蜂窝，脸上也被划了几道血印后，才心惊胆战的返回到洞内时，惊异的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洞内就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止他返回洞内。经过一阵徘徊后，他终于狠心决定学韩风一样，顺着藤蔓而去，不过由于担心韩风给他设陷阱，他选择的是向下，他可没有什么护手，只能脱掉身上的皮衣当做护手向下滑去，可藤蔓越是向下就越是密集，加上身上缺少皮衣的保护，这让短粗汉子真正体验了一把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