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贫民村藏在一片低矮的丘陵后，秦羽书提着装银子的布袋，沿着坑洼的土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远远看到村子的轮廓。越靠近村子，空气中的气味越刺鼻——那是腐烂的草木、污浊的污水与病患身上的异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
村口的木牌早已腐朽，上面“李家村”三个字模糊不清。走进村子，眼前的景象更让秦羽书心头一沉：低矮的土坯房大多塌了半边，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偶尔有村民走过，也都是面色蜡黄、步履蹒跚，眼神里满是绝望。
“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秦羽书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少年正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身形瘦弱得像根枯木，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露出的胳膊细得能看到骨头；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耗尽全身力气。
突然，少年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秦羽书心里一紧，快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到秦羽书脸上的黄金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却还是吃力地说道：“你……你快离开这里……这里有瘟疫……会死人的……”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呼吸急促，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好几口气。
“瘟疫？”秦羽书心头一震，随即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青瓷药瓶——这是她根据师父留下的秘方炼制的防疫药丸，能增强抵抗力，预防传染。她倒出两颗药丸，自己先服下，又将剩下的药丸递到少年嘴边：“来，先把这个吃了，能缓解症状。”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咽下了药丸。没过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多了几分血色。他看着秦羽书，眼中满是感激，却依旧劝道：“姐姐，你还是快走吧……村里已经死了好多人了，连郎中都不敢来……”
“我就是郎中。”秦羽书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起身走路吗？若是可以，带我去看看村里其他的病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她身为医者，从没想过在危难面前退缩——这是师父教给她的第一课，也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小鬼，慢着！”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秦羽书回头，看到怪人正快步走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面罩，走到秦羽书面前，不由分说地将面罩戴在她脸上——面罩是用细纱布制成的，还浸过草药水，能过滤空气中的病菌。
“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羽书又惊又气，她猛地想起昨日赌坊、客栈的事，顿时明白了什么，“你一直在跟踪我！”
怪人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辩解，只是从背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药箱，打开给她看——里面装满了各种草药、银针和药膏，显然是早有准备。“丫头，别误会。”他的语气难得温和，“我只是恰巧路过，听闻这里闹瘟疫，便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也知道，我略通医术。”
秦羽书看着药箱里整齐的药材，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她知道，怪人虽行事冷酷，却从不说谎。“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她从药瓶里倒出两颗药丸，递到怪人面前，“给，这是我的独门秘方，能预防瘟疫，你也吃了吧。两个人一起救人，总比一个人强。”
“多谢丫头。”怪人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服下，独眼闪过一丝暖意。他看着秦羽书认真的模样，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跟了过来，不然以这丫头的性子，怕是要一头扎进瘟疫区，连防护都不知道做。
少年看着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姐姐，我带你们去隔离病人的院子吧……村里大部分病人都在那里，由几个还能动的老人照看着。”
秦羽书点了点头，扶着少年的胳膊，慢慢往前走。怪人跟在两人身后，目光扫过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眉头越皱越紧——这瘟疫来得蹊跷，村子里的水源浑浊不堪，显然是被污染了，若不尽快清理水源、控制传染源，后果不堪设想。
隔离病人的院子在村子最里面，是一处废弃的大院子。院子里挤满了病人，大多躺在草席上，痛苦地呻吟着；几个老人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脸上满是绝望。看到秦羽书和怪人进来，病人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很快又黯淡下去——这些日子，来的郎中不少，可没人能治好他们的病。
“姐姐，村里的人……全得了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剩下的人，也都在等死……”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秦羽书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温柔却坚定：“不要怕，有我和这位大叔在，你们都不会死的。我们会治好大家的病，让村子好起来。”
怪人走到院子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病人，沉声问道：“小孩，村里还有多少人染病不严重，有力气帮忙的？”
少年听到“小孩”两个字，顿时不服气地抬起头，看着怪人，大声说道：“我不是小孩！我叫阿勇！我是男子汉！我能帮忙！”他的眼神格外坚定，没有因为怪人脸上的疤痕而感到恐惧，反而透着一丝怜悯——他能看出，这位大叔虽然看起来冷酷，却也是真心想救人。
怪人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别过脸：“既然是男子汉，那就麻烦你去把染病不严重的村民都集中过来，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做。”
“好！”阿勇用力点头，转身就往外跑，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他觉得，有这两位“郎中”在，村子终于有救了。
秦羽书看着阿勇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大叔，你看他多有活力。”她转过身，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从挎包里掏出脉枕，递给怪人，“我们先给这些病人把脉，确认一下病情吧。我看他们的症状，像是湿热疫毒，不过还得仔细诊断，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说完，秦羽书对着怪人深深鞠了一躬，双手抱拳：“拜托大叔了。这次抗疫，离不开你的帮忙。”
怪人看着她郑重的模样，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柔和了许多：“放心，一切有我。”
“嗯！”秦羽书重重地点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不知为何，只要有怪人在身边，她心里就格外安心——仿佛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能帮她一起解决。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秦羽书坐在脉枕前，一个接一个地为病人把脉，仔细询问症状，然后在纸上写下药方；怪人则拿着药箱，指导赶来的村民辨认草药，教他们如何煎药。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为这片笼罩在瘟疫阴霾下的村子，带来了一丝暖意。病人们喝上了第一碗汤药，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村民们忙着清理村子，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秦羽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战胜瘟疫，让这个村子重新恢复生机。
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秦羽书忙碌的身影，独眼满是无法言语的情绪。夜色渐深，院子里的灯笼被点亮，暖黄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秦羽书和怪人还在忙碌着，为病人换药、指导村民消毒，一刻也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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