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沉水

"够了吗小姐？"

沈玉嫆打开木匣子晃了一眼，点了点头，"阿娘那里肯定有账的，回头你替我把那账面填平。"

应春又将匣子收了起来，枣结却是个藏不住的，疑惑的问"为什么小姐不让侯爷夫人知道呢？"

沈玉嫆笑了笑，"那当然，可不能什么事都让阿爹阿娘知道了。"

见她搪塞过去，稚舒轻轻皱了皱眉，只觉今日的沈玉嫆肯定不是出去透气这么简单。

"那我们今天去哪儿啊小姐？"枣结见沈玉嫆不说，也并没有多问，只围着她跳。

沈玉嫆上了马车，朝应春和枣结招了招手，"你们也上来，今日稚舒驾车。"

稚舒点了点头，等三人都上了马车，便牵起马绳走西院开的小门出去了。

"去梨春院。"

枣结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姐怎么独自一个人去梨春院？"

梨春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是东陵城里有名的一座酒楼，逢年过节总是会有许多达官显贵带着家眷去那里喝酒赏月，但是像平时日子，在梨春院度日的却都是一些酒池肉林的纨绔子弟。

连应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小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玉嫆不禁笑了出来，"只是去吃个饭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稚舒却并没有多问，闷声赶车。

到了梨春院，沈玉嫆跟店小二打了个招呼便进了个雅间，看着一桌子的佳肴，沈玉嫆轻轻扣了扣桌子，目光环了一周，没有吭声。

"小姐今日只是来吃一顿饭吗？"枣结不解地看着沈玉嫆。

沈玉嫆不禁失笑，"不然呢，你们也快坐吧，我今日只是在府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

说是如此，沈玉嫆却并没有怎么动桌上的菜，端着酒杯但杯中酒却半点没有沾湿嘴唇，半晌，等小二再上来置酒的时候，沈玉嫆便笑着问"楼上坐的是哪户人家公子？"

店小二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公子，不过是天天在酒楼醉生梦死的纨绔罢了，摆了摆手道" 好像是尚书府家的二公子。"

"听说尚书府的大公子在朝堂中可是颇有建树，想必二公子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若是能与二公子研讨两句，也能学个皮毛。"沈玉嫆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真是可惜。"

小二将酒壶收进食盒，半带奉承的开口道"跟小姐您这样金枝玉叶的贵人哪能比。"说完便走出了雅间。

不一会儿听到楼上传出阵阵笑声。

沈玉嫆脸上的笑容一冷，只见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们可以回去了。"

应春和枣结都不敢吭声，跟在沈玉嫆身后出了梨春院。

回去的路上枣结试探地开口道"尚书府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府中大公子更是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如今在朝堂上更是圣眷正浓前途无限，怎么二公子就是这副模样呢？"

沈玉嫆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子，淡淡地道:"杀君马者道旁二罢了。"

回到府里，沈玉嫆一头扎进寝房里，任谁喊也不搭理。

傍晚稚舒给她送吃食来的时候，才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小姐今日……是故意对那小二说这些话的吗？"

沈玉嫆往嘴里塞了块糕点，没吭声，一双眼睛直溜溜看着稚舒。

没等到沈玉嫆的回答，外头丫鬟朝房里轻轻喊道"小姐，侯爷回来了。"

沈玉嫆便装傻似的朝稚舒一笑，"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丢下这句话便赶到偏厅去了。

"阿爹——"待她站定，朝着沈秉笑道"今日阿爹可还顺利？"

沈秉笑着看着她道"顺利，顺利。"

今夜的晚膳沈玉嫆吃了几口冷菜就再也没动筷子，待撤了席便慌忙往藏经阁去了。

看的顾姝跟沈秉唠叨了许久。

第二日沈秉下朝回来，却并没有派丫鬟去告知沈玉嫆，也没有和往常一样问她功课。

沈玉嫆掐着时间一个人去了偏厅，在屏风后面站着没出声。

半晌，才听沈秉对着顾姝低低的说道"今日郭大人和他儿子被圣上留在了偏殿，皇上可发了好大的火，只希望不要引火烧身才好。"

沈玉嫆看着屏风上的君子兰绣样出神，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沈秉说，"这郭齐乃是个人物，可惜为他的次弟所累。"

出了偏厅，稚舒看着沈玉嫆眉眼带笑，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早就知道了？"

沈玉嫆偏头看他，"我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法子呢，不过是郭浩自己蠢罢了，我倒是还怕他不上钩，现在可好，把郭齐一起拉下水了。"

稚舒皱着眉看她"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你以前话也这么多吗稚舒。"沈玉嫆笑容淡了下来，"反正此事对侯府百利而无一害，这不就够了吗。"

至于郭齐，沈玉嫆看着攀着假山的藤蔓，初春伊始，已经有小花苞陆陆续续盛开了，没有底下的绿叶怎么托的起来红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