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锋芒2

"这便是那城南变戏法儿的那群人了。"老嬷嬷指了指身后的一行人。

沈玉嫆用双手托住下巴，"诸位可有什么拿手的本事？"

变戏法大多也只有那些个把式，沈玉嫆看了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看着时间给了那群人一些赏钱便打道回府了。

从偏门进去，稚舒将手里的油纸包裹递给沈玉嫆，傍晚侯府里的灯笼都亮了起来，风一吹，影影簌簌，光影尽数打在了她的双头髻上。

"阿爹，阿娘。"进了饭堂，沈玉嫆端正地行了个礼，笑着将手里的油纸包裹递了上去，"这是上回阿爹您吃了都说好的那家铺子的，今日女儿得空，便顺道又买了一些。"

西平侯沈秉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非常板正的国字脸，笑起来恰好有几分长辈的慈爱。

"嫆儿今天玩累了吗，难为你好不容易得空一日还惦记着阿爹阿娘。"沈秉慈爱地抚上沈玉嫆的发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膳吧。"

"侯爷夫人跟小姐感情可真好。"

"小姐可是侯府的独女，更何况小姐知书达理又懂事大方，侯爷夫人肯定喜欢呀。"

稚舒听着门口伺候的丫鬟在互相咬耳朵，也并没有制止，低着头看着脚尖，他从7岁开始陪在沈玉嫆身边，到现在也有十年的光景了。他抬头看着沈玉嫆，想起她小时候因为被路边黄狗吓的浑身发抖但是又因为是侯府千金不能大声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得露出淡淡笑意，或许这位小姐真真是要长大了。

又想起了今天下午沈玉嫆跟他说"纸鸢飞的再高也被绳子牵住呢。"稚舒轻轻皱眉，仿佛被沈玉嫆明艳笑容刺到眼睛了一般抽回目光，她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再怎么优秀也终归是个小孩儿罢了。是自己想多了吧。

"明天阿爹俢沐！不用上早朝，可以陪我念书默字了！稚舒！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归寝路上沈玉嫆不停跟稚舒说着，稚舒无奈的回答着"小姐可不要太高兴睡不着了才好。"

沈玉嫆步子又轻快了几分，"阿爹老是忙于朝政，等我以后读了更多的书，一定要帮阿爹分忧。"

稚舒一愣"小姐是女儿身，如何替侯爷分忧。"

沈玉嫆一顿，转头看着稚舒"连你也这样想吗？先生讲木兰替父从军，讲武帝执政，我虽不能从政从军，却也可以读书写字，替阿爹多想想侯府的将来的。"

稚舒被她双眸里细碎的光晃了眼，一时竟忘了回答她。

沈玉嫆没好气的走了，稚舒反应了半天才追了上去。

"嫆儿的功课做的竟这么好了吗？"沈秉又抽了本书出来，沈玉嫆嘴上谦虚着，眼角却已经翘上去了，看着沈秉哭笑不得。

"那阿爹今日就不抽你默字了，问你几个问题怎么样？"

沈玉嫆抬头看着他"阿爹要问什么？"

沈秉指尖扣了扣桌子，沉声道"钟房之祸，依嫆儿看可有什么法子解呢。"

沈玉嫆一愣，"……阿爹是问如今侯府的处境吗？"

沈秉没有想到沈玉嫆会这么快就想到侯府上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沈玉嫆却已经说了，"依我看，钟房之祸不过是昔日韩公功高震主，避无可避，而今侯府却不一样，父亲为官清廉，在百姓中的声望也极高，圣上想动也找不到您的错处，您只有我一个女儿，侯府也没有别的人入仕，唯一可能制约您的法子……就……就只有……"说着沈玉嫆猛的抬起头来"只有联姻……只要沈府成了皇家的助力，过河拆桥也好，相敬如宾也好也只有他们动手的份了。"说到这里沈玉嫆面色复杂的看着沈秉，"阿爹是意思是……皇上有意让玉嫆成为太子妃吗？"

沈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小年纪脑子里装这么多东西，书算是没白读，但是圣上对我们嘉奖有加，可不能妄议，至于嫆儿的亲事可得我说了才算。"说着站起身来，对她笑了笑"好了，今日检查了你的功课做的很好，藏经阁的书你也可以随便拿了。"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沈玉嫆听到这儿便跳了起来"真的吗，我都可以拿了吗！"

沈秉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眉间却是散不去的愁容。

西平侯府的藏经阁是出了名的海纳百川，沈玉嫆看着一排排的书架，也不由得被震撼到"哇……稚舒，这书也太多了……"

稚舒也是第一次进藏经阁，也止不住地四下张望"小姐说的是，侯府藏经阁声名远扬，定是有许多名家典籍的。"

沈玉嫆随便抽了几本，"今天可不是来看书的，爹爹肯定以为我会一直待在藏经阁，待会儿随我出趟门。"

稚舒只以为她是贪玩儿想出去透透气也并没有多想，连声应下。

沈玉嫆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应春，一个叫枣结，应春性格含蓄，沉稳守礼，枣结性子跳脱，活泼开朗些，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应春将一只白玉簪子插到沈玉嫆头上，细声道:"还需要别的什么饰子吗？奴婢觉得小姐单簪这一个簪子就够了，素净的才好看呢。"

"小姐今天怎么穿这样素？您这个年岁正是要打扮起来才好看呢。"枣结端了一盆水，探头道。

沈玉嫆净了手，笑了笑，"不必这么张扬，应春你替我备点没有侯府印章的银子，一会儿随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