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言

“你是什么人？”大汉提着菜刀，刀刃正对妩商。

刀刃寒利，被死去牲畜的戾气磨出许多邪性。

“我是云游方士。”妩商按照刚才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家幼子不久前刚刚夭折。”为了增加玄妙之感和可信度，妩商特意停顿，目光温柔地看着大汉身后，语气温吞，“阿尧，你别急，我马上就让你见到阿娘。”

挤在前面看热闹的人这话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朝后退了几步，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大汉狐疑地朝身后看，除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有那块空地，再无其他。

哪有什么阿尧。

“你在这儿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阿尧。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狗东西，看我今日宰了你，恰好给我这菜刀尝尝人血的滋味。”

大汉莽撞，妩商可是寻舍人，怎会惧怕这区区凡人。一个转身，轻松躲开。

“若是你能见到他，那我这云游方士岂非成了虚名？”

众人唏嘘。

说的对啊，他们都是寻常人，寻常时刻都看到那东西，那还要不要活啦。

于是大汉身后空地又多了几分。

看众人这般，大汉原本毫无畏惧的心也生出了几分寒意。难不成真有？

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大娘最终一直念着“阿尧，不是我。”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传到看热闹的人耳中。

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猜测。

“我记得阿尧是他们卖掉的小儿子，不久之前被人活活打死的。”

有知情者也纷纷附和。

“那日我途径乱葬岗，见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小孩尸体。浑身是血，真的是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

“诶，我记得这豆花嫂是二嫁吧。那阿尧是她亡夫的儿子！”

“什么人呐，虎毒不食子啊。这都是什么人啊。”

声如蚊蝇，却结结实实传到了妩商和大汉的耳朵里。

“你们都在胡说什么！”

大汉转身将菜刀对向人群，“谁再乱说话，我要谁的命！”

“你要不了他们的命，”妩商适时开口，“因为我在。”宽疾也懒懒打了个哈欠，对着大汉亮出了獠牙。

外人所见宽疾只是猫儿大小，但是大汉眼中所见，却是比水缸还大。

他举起菜刀就朝宽疾的幻想看去，众人皆以为他疯了，纷纷后退。

“哪里来的妖怪，敢在我面前撒野。看老子不砍死你，拿去卖肉吃。”

“我没听错吧，胡屠夫刚才说什么，杀妖精卖肉？”

此言一出，四下哄然。

“他店里的肉本真有怪味，不会真是妖精肉吧。”

有人庆幸。

“还好我不曾买过他家的肉吃。”

有人悲伤。

“昨日才买了，花了我十几文呐。”

各人各面。

妩商和宽疾暂时闲着，乐得在一旁静静看这场闹剧。

从旁人言语中，她大概知道了关于阿尧的前因后果。

还只是那么大点的孩童，什么人能对他下那般狠手？

大汉的声音被群嘲淹没。他有利刃，想杀人，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

只是愤恨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下恨意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