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言

“大娘，我是四处行游的方士，若有什么可以告诉我，兴许我能尽些绵薄之力呢？”妩商编起故事来也是眼也不眨，宽疾在一旁看着她睁眼说瞎话。

它觉得好奇，主人说谎的时候是不是一直这样同平常无异？

“不了不了，都已经过去了。咱们穷苦人家，做好手中事才最重要。”大娘言语之中多有推辞。

她不肯说，究竟是真的只想做好眼前事还是在隐瞒什么？

“大娘，不必同我客气的。我四处云游，每日闲逛。现在太平盛世，无鬼可抓，我便无事可做。若你能告诉我其中原委，兴许还能让你同你家阿尧见上一面。”

妩商循循善诱，开出的条件对一个母亲来说，简直是无比诱人。

失去孩子的母亲，恐怕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条件。

那大娘显得有些迟疑，呆愣了一瞬。“这......”

“您觉得如何？”

妩商看有戏，乘胜追击。

“阿尧去了许久了，我也就不去想那些事了。”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虽然拒绝了妩商，但是她的语气十分失落。

“若是阿尧一直留恋人间呢？”妩商又吃下一口豆腐脑，麻辣咸香在舌尖碰撞。

“你说什么？”

“你家阿尧，现在就站在你的身后。”妩商脸不红心不跳，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骗人的本事。

宽疾想起那只小鬼，忍着厌恶捂住鼻子，睁开眼朝胖大娘身后看去，却没发现它。

这是怎么回事？

它探究地看向妩商，后者一脸坦然，宽疾瞬间明白了——又是在骗人啊。

“他...”大娘嘴唇微微颤抖，胸口起伏不定。“他果真，在我身后？”

妩商瞧她的样子，像是害怕。

父母爱子，怎会畏惧。还是说阿尧之死本就是她造成的？

“你若想立刻见到他，我也可成全你。”妩商缓缓道。

“不，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不是我！”卖豆腐脑的大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开始疯狂喊叫。她面上表情看起来极度痛苦，跪倒在地像是在忏悔。

宽疾听见这喊叫，当即便警觉起来，跳上桌子挡在妩商身前。宽疾后脚踩翻了妩商还没吃完的豆腐脑。

那碗美味瞬间消失，妩商有些心痛。

此时正是早市，豆腐脑的摊子摆在人流很大的巷口。大娘这一叫唤，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驻足停观。

“真的不是我！”疯狂的喊叫变成了痛苦的克制。

眼泪夹杂着痛，顺着大娘的抽噎落在地上。

“求求你了，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也不想啊。”大娘口中还低哑地说着什么。

妩商没听多清楚。宽疾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它猛地跳上妩商肩膀，环在她颈间，“阿尧的死，恐怕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阿尧好像一直缠着她。”

妩商听了，不置一词。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忽然他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吵嚷声令妩商皱了眉头。

“谁敢这么大胆，对我杨屠的婆娘动手。”

转身看去，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手中拿了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穿过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