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和将军“约会”

“妈耶……”杨靖扯住头发，把脸埋在桌子上。

偶尔偷点闲云野鹤，不想接打打杀杀的任务。但仔细寻思才发现去孤儿院看孩子也是个世纪难题。

不说要陪玩做吃的之类，最基本的东西该带吧？

一想到这里，杨靖直接把脸抓成了囧字，小孩最爱的不就是玩具吗？但一人一个玩具，输出完全大于输入啊。

烦……

“杨先生！”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的喊声，杨靖一听就知道是奥诘众。“来啦！”他应一声赶紧穿鞋。不忘心中吐槽。

将军大人哦，你干嘛偏要在我想东西的时候犯病啊！

碧空万里，樱花静放，文者来回穿梭，武者持枪守卫。人们仿佛被什么追赶似的，严肃而安静地各司其职。

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如静朗的晴天安堵如故。然而那身着灰色外套之人出示令牌后，也不等人禀报，便直接大大咧咧跨入天守阁，偏偏有令牌还无法阻止。

人们皆愁眉苦脸，但愿这美好晴天不会被雷声打破。

阁内朴华的摆设倒与外界严肃安静相得益彰，几案后一位妙曼女子盘腿而坐，祥和闭目，古井不波。门声吱呀轻唤，她似有察觉地缓缓睁眼，“你继续，我来找另一个将军的。”杨靖讪笑，雷电将军未多言，张开净土。

一切重归平静，她重新瞌目，于混沌中摸寻方才无影无踪的绪头。

兴许是并不严重，这次的时间很短，净土的张开并未打断空明，杨靖想着空间里一堆纸，沮丧而忧愁。

但那种黯然在看了几眼雷电将军后一扫而光。雷电将军依旧闭目，静心冥想，忽然只觉得有两道光死死锁定自己，浑身不自在，她睁眼，立刻看见一张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将军微微一吓，却并未表露，“有什么事说来便是。”

“那你帮我个忙呗？”杨靖一手托腮，嘴角上扬，“不。”雷电将军干脆得像冰块。

“别呀，你不想看看可爱的孩子？”杨靖继续诱导。

“这在此身设定中不存在。”

“但也不和设定冲突，对吧？”

雷电将军不言，看神色该是默认。

“那身为雷电将军大人，也是一心为社稷对吧？”

“愚问，此身被授予象征统领一国之权，应许臣民一梦，自然是一心为社稷。”

“那不就对了。”杨靖轻拍手，“人类代代更迭，少年儿童就是祖国的花朵啊，照顾和呵护祖国花朵不也是为了以后的社稷繁荣？”

雷电将军低颅思考，一双紫晶眸子左右微动，几分钟后呼出口气放下笔，“要我做些什么？”

“诶嘿，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杨靖赶紧凭空抓出一堆纸放在桌上，“折点千纸鹤吧，先这样……然后这样……”

雷电将军看过一眼，葱指悦动，一个精致的蓝色千纸鹤在手中诞生。

“哇哦，好厉害！”杨靖惊叹，她未言，只是把这件造物拿到面前端详。

时间流逝，“好了！”杨靖把最后一只千纸鹤丢进篮子里，捶捶酸疼的腰。

“这些便足够？”雷电将军。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刚对折好的红纸，重新放回桌上。“可以了，再多了分不完可能就会有麻烦了。”杨靖拿起那张红纸捣鼓，“还有什么吗？”将军再问，杨靖把手中的东西放回桌上，对着她脸盯了一会儿。

“太严肃了。”杨靖轻轻摇头，“见孩子的时候还是带笑比较好。”

寂静无声，但杨靖可以看出雷电将军非常努力，却依旧是面瘫脸。

“很简单啦，脸部肌肉用力。”

雷电将军照做，杨靖却有种扶额的冲动。正常的笑都是嘴角上扬，而雷电将军是嘴角后张，这笑容得祈祷别吓哭小朋友，更别说传递笑容了。

“算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几乎一辈子没见过将军真容的老人，以为是下午的烈阳闪了眼，以至于发现真的是将军走过来，被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喘。

“将……将军大人……”

“无事，老伯，”杨靖笑道，“将军大人也很关心这些孩子。”

“谢谢将军……”老人笑得红光满面。

一张张孩子的笑脸，朝气如晨曦，灿烂似花朵，他们如好奇的小麻雀围住两人叽叽喳喳不停。杨靖笑容似阳春三月，把千纸鹤分给孩子们，雷电将军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眼睛为心灵之窗户，尽管依旧面无表情，漂亮的眸子中分明不复之前淡漠与严肃。

她随即又觉得疑惑时，感觉有东西稚嫩地牵动她的裙摆。

雷电将军低头，下意识要拔刀，夹着阳光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那种冲动。

小女孩痴痴傻笑，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将军裙摆摇啊摇，然后从背后变出一个自制的花环。

“姐姐，送给你……”

老人大惊失色，就要一个箭步上去拉开，杨靖默默拉住他，“没事的。”两人注视着将军迟疑地接过花环。女孩双眼如璀璨晨星，那善良与天真澄澈而明亮。

她鬼使神差地把花环戴在头上，小女孩笑得更灿烂，“姐姐你好漂亮呀！来陪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嘛！”

“此身……”

雷电将军一双似水的眸子注视小女孩，竟然有些失措。

“唉，姐姐累了，想看我们玩。”杨靖赶紧来打圆场，这才抑住了将军逐渐生出的尴尬和不适。雷电将军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杨靖放飞自我，表情夸张，笑声魔性；老院长接火车般带着一群小孩左右移动，在皱纹中已找不到眼睛在哪儿。放窜天猴鞭炮，杨靖一手捂耳，拿着带火星的木棍小心地向前挪，恰巧将军不小心弄掉了个铁盆，他手忙脚乱地往回跑。

这俨然是两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孩子，雷电将军不经意向上勾了勾嘴角。

返回时，已夕阳半沦，白云灼灼。金红小道上，影子顽皮地系在一起，不知名的旋律带着杨靖的轻松融入天地。

“若有机会，希望可以再有一次。”雷电将军声音柔淡，旋律消散，杨靖歪颅，“千纸鹤没折够？”

“不，只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雷电将军似在追忆，淡漠中分明夹有柔情，“就如此身接触那小女孩一样，下意识就接受了那些花，在那里我竟然能感到完全的放松，还有一点像暖和的感觉。”

“噢，你喜欢小孩啊！”杨靖故意把第一个字拖得很长，雷电将军淡漠地斜他一眼，眼中似乎有光。杨靖赶紧转回头，表情严肃，若无其事。

“哼，这次此身就赦免你的无礼了。”

一些樱花蓄着阳光飘洒而下。

“那你喜欢那种感觉吗？”

“不知道，此身的设定没有这些。”

“但也并不与设定违背，不是吗？”

诡辩！雷电将军有心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

“你也是生命，那自然也会趋利避害和表达自我。”杨靖捻起落在肩头的樱花瓣顶在头上，“只不过这些被你人为抑制了，有时候顺应内心，你会发现，笑起来其实很快乐。”

“就像那小女孩，你内心的情绪便是喜欢。”

“喜欢？”日理万机，杀伐果断的雷电，将军却觉得这些话生涩难懂，她不禁回头，杨靖也正看着她，一双眼睛亦如那时，灼灼而带笑，“到了，我就不进去了。这些送你了。”天守阁门前，杨靖把一沓五颜六色的折纸拿给将军。

书本摊于桌上，墨香郁于砚中，雷电将军重新坐于几案前，忽然意识到，进入冥想变困难了。

她忽然注意到朴华中的一抹鲜红，那是一朵纸折成的玫瑰。她一手托花，一手托腮，线条优美的花蕊像是漩涡。

“喜欢……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