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陨落的爱

长夜无光，众人皆在酣睡，四个人坐在树下，心有余悸，唯有少女在为失败而苦恼。

“还有个办法，找个闹鬼的地方，应该有几率能见到鬼。”杨靖提议，众人一拍即合，前往传说中时不时见到鬼魂的甘金岛。

排排坐，吹海风，杨靖双眼逐渐变得无神。

他能感觉到，都快被吹成人干了，还是凉拌的。强烈的困倦，让他迷迷糊糊睡去，李子恒和夏雀也是小鸡啄米般的打盹。

女子忍不住了，想去上厕所，她轻手轻脚地跑到另一边。海岛气候湿润，很容易产生稀泥。海风刮面，黑不见指，潮汐拍打着想爬上岸，一次次地跌回去。

她小心地留意四面的黑，冷不丁一脚踩滑，摔进了稀泥。她嘶嘶吸气，撑地站起，身上已经裹了一层泥巴，还黏着海草，海灵芝之类的植物。

祸不单行，会合之时，项链无影无踪，她即使气得喘粗气，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寻找。

杨靖眉头收紧，隐约感觉有东西从脚上蹭过。很快李子恒一个仰卧起坐起来，夏雀双眼睁开，“你们……有没有感到有东西在摸我们脚？”

恰好，那东西又一次蹭过杨靖脚，他一颤，顿时睡意全无，三人面面相觑，甚至忘了呼吸。

这时冷不丁一个东西冒出来，两颗珠子一样的黑色东西在反光，像是人形圈模样怪异，关键皮肤是黄黑色的！

“卧槽！”杨靖大吼一声，跳下来就跑，“鬼！”夏雀和李子恒表情变为惊恐，跟在杨靖后面飞奔。“唉！别跑！别跑！”后面东西大喊，前面三人回头一看，那玩意儿追上来了，当即脚下生风，玩命的跑。

“鬼”把三人一路冲，甘金岛撵到了绀田村口，三人实在是快要跑死了，停下不跑了，回头定睛一看，三张脸都绿了。

杨靖：“你TM搞什么？”

“我就去上了个厕所，然后摔泥潭里了……”女子委屈。

三人脸色阴暗，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出来找鬼，结果差点被同伴给吓死，你说气不气？

“对了对了，你们看见鬼了吗？”女子迫切地问，透明的眼中闪烁期待的光，“没有！”李子恒没声好气，“不，我们看见了，看见一只鬼突然爬起来，还撵了我们一路。”杨靖立刻纠正，打个哈欠，有气无力，女子无地自容，嘿嘿讪笑缓解尴尬。

连续两次皆是有惊无险，除去信念坚定的女子，三人都有些兴致泱泱，打起哈欠，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

“没事的，你们也陪我找过两次了，如果实在……”女子话音未落，李子恒大嘴闭合硬是吞下打了一半的哈欠，“不行！”

“就是！”夏雀也插起腰，强打精神，“东西拿了也答应了，今天不找的鬼我们不回去！”

杨靖马上把将要蹦出的音节给吞下，他觉得这时候临阵脱逃，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你们……谢谢……”那女子眼巴眼巴望着三人，竟有些泪光盈盈。“太谢谢你们了！”

然而理想美好，现实残酷，三人挠破头，也再想不出来一个符合的地方。杨靖白眼，心想这个世界甚至连招鬼的方法都那么匮乏。

这种时候问他啊！

在温饱满足的世界里，远离饥饿的人们早对吃饱穿暖这种基本的毫无追求，平淡生活如同小溪，受够平换水流的小鱼自然响，追求一下狂风骤雨。

偏偏就有这么一群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

“你们可听过一个游戏，叫……跳房子？”杨靖无声地阴笑，两边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冷硬地板上，刺骨阴风拂过九个格子和数字的苍白，讲完规则，几人皆是，秉气凝神，大气不喘。作为先发者，杨靖。往返天堂后顺理成章地盖起了第一座房子，李子恒和夏雀不甘示弱，女子最后。而谁盖上的房子最多，便是最终胜者。

“到我了！”夏雀嘻嘻一笑，被对方格后抛沙包，沙包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一只心心念念的海燕冲向“9”的大海，最终只能饮恨相望那一步之遥。

“啊！”夏雀双眼失神，垂头丧气，因为“8”已经是盖过房子的地方。

杨靖眉头微微一皱。

女子的沙包却正好抛在另一处空地。接下来两轮，女子每一次都能泡在未被占据的地方，而其他三人在第二轮都鬼使神差地丢在了已盖过的地方。

最终是女子赢了，一人盖起了三间房子位列最多。

她四下张望，皎皎月光，婆娑黑叶，别无他物。

她忽然蹲下，捂着脸，任由长发被露水凌乱。她哭得很安静，这一刻仿佛鸣虫也为她默哀。

“呵呵……没了，真的见不到了……”她抬头，任由眼泪划过癫狂的笑，缺月在这一刻模糊。

“你陪我从小到大，一直把我当妹妹看，我明明都穿上婚纱了，你却在那一天走了。”

“我就想着看你一眼……就一眼……”她扯住头发，埋脸入土，洁净泼洒的月华冲不掉身上狼狈的泥泞，她仿佛这一刻迷失在浩瀚星问。

一切光亮都与她无关——独有的光芒早已陨落。

三人立于原地，静止而风尘的样子像是雕塑。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个被所有人骂神经病的女人。

焦土上有一粒种子，它也曾可以有一个华盖苍天的未来，也曾幻想过，哪怕是朱昙花也好，但现在太阳将落，雨露将歇。

三人不言，只有杨靖轻轻摇头，“我的沙包都扔到‘3’了结果又回到了‘2’，你真认为赢了是运气好吗？”

女子难以置信地抬头，入眼是一双没有脚的裤腿。

那里一个虚幻的人站着，小船般的嘴唇载着无数无奈。

“你真以为去的那么多地方都是平平安安的吗？”

女子如遭雷击，泪水脸上的泥土中横冲直撞，一头扎进泥土怀抱。

她像是走失人海中的孩子，一头扑在家长怀里大哭。

“所以……你也是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男人按在她头顶，用手为她梳理头发。“幸好我留了个心眼，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是只会做蛋炒饭，还天天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唉，简直生活没法自理，我都想养你一辈子了。”

“可惜……我时间不多了，该走了……”

“墨润，希望有一世我们可以的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

“不要……”她伸手去抓，指尖穿过虚幻的身体。

是咫尺，更似天涯，她目睹光暗淡然后陨落。

墨润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如雕琢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谢谢你们，这是报酬，”她摸出几个袋子，“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三人对视一眼，“那你别想不开……”

“我们走了。”

树木萧萧，山林寂静，缺月的光，太冷。

蒙着黑袍的人，自扭动的阴影中走出。

“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的鸳鸯啊，只可惜死了一个。”他嘲讽的语气刺耳，女子一双清水眸子清冷而空洞。

“这么不堪一击？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你丈夫？”黑袍人轻轻躬下身，漆黑中看不清五官。

女子机械地抬头，轻轻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