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澜哥哥，我想吃那个！”蔡文姬扯了扯澜的披风，指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澜带着蔡文姬走到了摊子前。

“公子，要糖葫芦吗？”卖糖葫芦的是一个慈祥的大伯，他看见澜和蔡文姬，热情地开口问道。

“嗯。”澜从袖子里拿出银子，放到案上。

“要几串？”

“三串。”

“两串。”

澜低头看了一眼蔡文姬，笑着对老板说：“那就三串吧。”

蔡文姬接过老板手里的三串亮晶晶的糖葫芦，“谢谢伯伯！”

“祝公子和姑娘百年好合，这是找您的零钱。”老板把多余的钱递给澜。澜收好钱，道谢后带着蔡文姬走了。

看来不止一个人认为他和蔡文姬是那种关系。

“澜哥哥，这串是你的。”蔡文姬把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举到澜面前。

“这是子贺哥哥的。”她又把另一串给了子贺，自己留下一串。

透明的糖衣在嘴里化开，里面包着的是酸酸甜甜软糯的山楂。

“好吃吗？”

“嗯，好吃。”

“澜哥哥以前没吃过糖葫芦吗？”

“……没有。”

“那文姬以后要给澜哥哥买好多好多糖葫芦吃！”蔡文姬幻想着在府里堆满糖葫芦的样子，不禁泛起满足的笑颜。

街上的大家，看上去都有一种与先前不同的新气象。身上的衣服即使很平素，也是洁净崭新的。远处小女孩的头发上束着红色的布条，手上提着鱼形花灯，跑到蔡文姬跟前。“姐姐，你好漂亮呀。”她稚嫩的声音传入耳朵，蔡文姬蹲下来，摸摸她的头。

“你也很可爱呀，”她指指那盏花灯，“还有这个灯笼。”

“这是娘亲给我的，姐姐喜欢的话就送给姐姐了。”她抬起那只握着花灯柄的手，把灯在蔡文姬面前晃了晃。

“这个……既然是娘亲给的，就自己留着吧。”她很喜欢这盏灯，但并不好意思接过它。

“没关系的，家里还有好多呢。”女孩用那双澄澈的棕色大眼睛注视着蔡文姬。

“那好，谢谢你哦。”蔡文姬双手接过木柄，“快回去吧，家人会着急的。”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人群。

“小鲨鱼，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蔡文姬提起花灯，看向比她高了一头的澜。

“不像，我哪有这么可爱。而且，这是鲤鱼，不是鲨鱼。”

澜仔细看看那盏灯，向蔡文姬解释道。不过这灯确实好看，用琉璃纸糊的，还有鱼鳞状的镂空小洞。

小鲨鱼？这称呼与将军冷傲逼人的外表可谓是完全不符合了，子贺看着前面的两人，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叫，毕竟不同的关系摆在那里，谁知道将军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保住小命要紧。除蔡文姬以外，与澜相处最多的就是子贺了。他虽然明白澜绝不是事事计较之人，但他始终猜不透这年轻的将军的心思，所以总是惧他三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灯的橘黄色微弱光芒也愈发明显了，人群向蜿蜒的小河边涌去。河边的小船是一些人家私有的，每逢过年，每家每户就把这些小船就供给游客租用，这是江郡约定俗成的习惯。澜租下一条船，进了船舱后发现桌上摆着新鲜刚做好的酒菜。他走出来，正想询问老板娘，老板娘却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三位看上去是有钱人，想必是第一次租船吧。我们有船的人家都会在这天做两份晚饭，一份是给船的租客提供的。所以呀，每年租我们船的人都不一样，为的就是尝尝不同的味道。”

她说完，突然手上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块锃亮的银锭。她急忙抬头想叫住澜，才发现他已进了船舱。

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将军，我出去看看。”子贺说完，跑了出去。

“将军，蔡姑娘，快来看，是烟花！”蔡文姬放下筷子，扶着舱门向外看，天空上又响起几声。

“哇，好漂亮！”她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花。

澜走过去，烟花绽放发出的光映射在蔡文姬微微泛红的脸上，在她清澈的碧绿眼眸中闪烁。披风上的绒毛被风吹起，挠得他脸上有些痒。他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在他眼中，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着光。

“澜哥哥，以后每一年的春节，你都要陪我过，好不好？”她突然转头，额上的头发被吹起，在她视线里上下舞动。

“……好。”

他希望，真的是这样。

少女踮起脚尖，双手托住他的脸颊，伸长脖子，将水润粉红的双唇贴了上去。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柔滑的发丝在他指缝间穿梭。他对于她的这一举动，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只是享受着唇上那一片若有若无的摩挲，和这一刻令人感到不真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