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澜哥哥，我好看吗？”他这才回过神来。

“好看。”澜转过去，看向身着华丽霓裳的她。

她却出了神，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脸庞竟生得如此俊俏，只是眉眼间藏着些漠然。平时很少被人注意到的被棕红色碎发遮住大半的眼睛看上去饱经风霜，却又不失少年郎的意气。她不知道他的过往，他也从未向她提起。不过她深深喜欢着这个处处都护着她的只比她大三岁的哥哥。曾不止一次有人和她提过，澜给他们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但在她眼中，他对她只有无尽的温柔。

算了，先陪她过个好年。

“将军和蔡姑娘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子贺穿上新买的衣服，从侧边走进门。那把剑也被他擦得发亮，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说完这话，他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嘻嘻，那是那是～”

“闭嘴。”

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在他手足无措，正准备转移话题之时，蔡文姬却先一步贴近澜的身前，“好啦，今天过年呢，你就别为难子贺哥哥啦。”她将双手绕在澜的脖颈上，撒娇地说。澜的耳根有些发烫，“好，都听你的。”蔡文姬转过头去，给子贺抛了个眼色。子贺顿时对蔡文姬感激不尽，用余光瞄了一眼窗外，识趣地开口：“将军，我们何时出发？需要带些什么，我好去准备准备。”

“你看着办。”澜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交接，忍不住笑了出来。

子贺发现澜不再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高兴地跑出去，“得嘞！”

蔡文姬松开手，也跟着子贺跑了出去。澜松了口气，蔡文姬方才的动作弄得他有些紧张。他靠在椅背上，合上眼，手不自觉地摩擦着后颈。不一会儿，蔡文姬从门口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被吃了一半的米糕。

“澜哥哥，这米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她粉嘟嘟的嘴角还沾着碎屑，澜抬起手抹了抹她的嘴角，接过米糕，“慢点吃，别噎着。”米糕在嘴里融化，糯糯的，甜甜的。

“澜哥哥吃的是文姬吃过的米糕哦，那就算你亲过文姬了！”她笑着，盯着澜的眼睛看。

澜一怵，“……？！”

“……反正澜哥哥又不是没有亲过文姬。”她说这话时，少有地将脸转了过去。

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蹭地一下感到浑身发热，胸腔里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难道那天晚上她没睡着……只是喝醉了？这么说的话，那我……

他没再往下想，只是感到热浪上升到了脸颊。

“你脸红了。”蔡文姬又凑近了一些，用指腹贴着澜温烫的脸。澜见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蔡文姬收起在半空中的手，咧嘴一笑。

“子贺哥哥应该收拾好了，我们去找他吧。”她说得轻松，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说完便拉起澜的手，向门外走去。澜的手心有茧——以前应该是经常拿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她可以摸得到。

门外的寒冷才让他的炽热降下来几分。他们走到子贺的房前，“子贺哥哥，你准备好了没有呀？”蔡文姬朝着里面喊。子贺打开门，“呐，这些是银子，还有，下雪时用的伞。”他右手提着一个木箱，左手抓着两把油纸伞。“那我们走吧！”

“将军您……不带披风吗？”

澜才注意到，刚刚走得太急，落下了披风。说来也奇怪，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回去拿。”

子贺看着澜的背影，心里又打起了主意。“蔡姑娘，澜将军和你是什么关系？”

“诶……这个嘛……”她看了子贺一眼，又低下头去，“文姬以后要嫁给澜哥哥。”

秀丽的青色长发随着风扬了起来，遮住了她控制不住勾起的嘴角。

子贺心中窃喜，看来他的猜想是没错了。两人相视一笑，齐齐看向了毫不知情匆匆归来的澜。

澜有些鄙夷地看着不怀好意的两人，“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子贺努力憋着笑，从后面戳了戳蔡文姬。

“没什么，澜哥哥，我们走吧。”她嘻嘻地笑着，握着澜的手，有些凉。

“……走吧。”她睫毛很长，弯弯的，好看极了。

青石铺就的长巷，飘散着千家万户的袅袅炊烟。喜庆的灯笼，吉祥的对联，都张罗上了。街市上的摊贩渐渐多了，澜不喜欢令人烦躁的嘈杂，所以平时很少上街，但这热闹的街市却让他感到平静轻快。老人的交谈，孩子的嬉闹，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