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一棵低矮的枝子花树在花盆内茁壮生长,枝头上长满了小小的花苞,有几朵开放的,饱满的,纯白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雨露在清风中摇摇欲坠。
钟陌坐在床上,双腿自然交叠着,她的腿很长,很纤细,也是全身上下最白的地方,乍一看有些春光外泄。
食指跟中指间夹着跟女士香烟,烟头上蹿上一点火光。缓慢的燃着,手中的烟燃尽了,便扔入床角的塑料垃圾桶里。
她又抽了根烟点好,放在嘴角深吸几口,这几年她的毒瘾戒了,但烟瘾却越来越大。
强制戒毒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受的,全身上下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好多次被痛苦折磨的昏过去,又被疼痛折磨着醒来。
无数个日日夜夜,仿佛无止境一般。
她的意志反反复复,被摧残又重新拼凑,在黑暗中,她只能借那一点火光,以此来麻木自己。
但她的身体始终经受不起这么多的打磨,病痛也积累的越来越多,也许是麻木了,她学会了对所有疼痛免疫。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长长的袖子被撩起。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显得很突兀,很深,蜿蜒在手腕上,像只吐着蛇信子的蛇。
她把那些零碎的日记整理了一下,打算弄成一本书。有好多地方需要修改的,也都修改了很多。
一段牢狱之灾,多少心里的绝望与挣扎,多么真实。所有情感付诸在这一段段文字里。
洁白的纸张,漆黑的字体,凑成了回忆里的篇章。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路面开始干涸,湿润的空气里是青草跟泥土混合的清新剂。
柏油路旁的桂树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小花,人从下面走过,一阵风吹过,花瓣在身后落了满地。
钟陌睡了一上午,她是被一串手机铃声吵醒的。
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钟陌不耐烦的睁开双眼,语气不善,“喂?”
“您好,我们是眠城市中心公安局,请您来一趟警局……”电话那头是低沉正经的男音,钟陌匆匆问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起身换了件衣服,有些心烦意乱,闻栩也真是够折腾的。她才刚出了监狱,又得进警局,他这下连电话都不敢给她打了。
真是尽找些麻烦!钟陌胡乱套上一件风衣,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抽屉里的一串钥匙被她翻出来,几步就出了门,“啪”的一声惊得枝头众鸟乱飞。
她不了解眠城的地势,好不容易找到辆出租车,“去市中心的公安局。”刚坐下,她就忍不住催促到。
开车的是个大叔,听她要去警局,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她侧脸的轮廓和一头乌黑的长发。出门急,她也来不及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看起来不太像良家少女。
“小姑娘去公安局干嘛?”大叔的口音是本地人,他好奇,长得挺规矩一小姑娘总不会犯啥事儿吧?
钟陌不太想多说话,随便搪塞两句就在耳朵里塞着耳机假寐,免得司机大叔又要追问。
一路无言,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停在警局前。
钟陌推开车门,大步跨了出去,看着眼前明晃晃的警局标识。
警局里人来人往,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也有一些不良少年和违法乱纪的男女。
给她打电话的那名警察一眼就看到了她,礼貌的笑着,“你就是闻栩的保释人吧?”
她冷漠地点头,周围很安静,偶尔有人在批评教育一些犯了事的年轻人。那些人低着头,中规中矩的站着,丝毫看不出平日的嚣张狂妄。
除了,眼里隐忍的不甘和微微颤抖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