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生

钟陌把列好的清单交给闻栩的时候，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光。

　　清单上用潦草的字体写着一些物品的名称，大多是零食之类的，还有一些其他生活用品，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

　　她大有一种不把他的血吸干就决不罢休的勇气。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声，钟陌收回游离的灵魂，慢条斯理地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

　　她的动作有点呆滞，眼神恍惚着，好像突然迷失在大雾中的一叶扁舟。

　　生活于她的意义还有什么，往后余生只剩下庸庸碌碌了吗？

　　她克制住想要蜷缩身体的冲动，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打上罪犯的标签。

　　这种耻辱感会深深印在她的灵魂里，永远无法消除，也许她将面临的是各种嘲讽和耻笑。

　　从她选择堕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世界背道而驰，在闻栩面前，她深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深深意识到璞玉和鹅卵石的差距。

　　她看清了人心，尽管这种认知令她痛苦不堪，可她还是被逼迫着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中。

　　曾经，那些口口声声的热爱和青春，却要为此付出太过沉重的代价，她闭上眼，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她的灵魂好像一瞬间沧桑了好多，半生不到，她却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刺激到她敏感的嗅觉，她闻出那股味道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闻栩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就隔着这间书房。

　　门半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入目是几排书架，墙壁上的凿痕内有木架，沟槽中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一排排书籍。

　　书房很大，阳光充足，靠窗的位置安放着一台办公桌，桌上放着闻栩常用的黑色笔记本电脑，办公桌下密不透风，刚好足够塞下一个人。

　　钟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那些历史巨著和专业书籍，她没有奢望能在这里翻出几本言情小说。

　　一个空旷的书槽内，有个很小的透明玻璃瓶像是被人不小心打翻，晶莹的液体只剩下半瓶。

　　越走近，那股栀子花的香味就越浓烈，她走过去拿起那个小瓶子，书槽下还放着几包干玫瑰花瓣。

　　细嗅还能闻出两股不同的香气，包装没有标记，应该是闻栩随便放在这里的，谁知道都成标本了。

　　她想起少年那张谨慎的脸，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把东西放回原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掉落的木塞，她又把栀子花精油仔细密封好。

　　找到几本感兴趣的书，她轻轻走回房间，反锁上房门，努力维持着公寓里没有她时的宁静。

　　她看得很认真，长长的睫毛薄如蝉翼，扑闪着，好像有光照进瞳孔。

　　峰回路转过很多次，穷途末路之际，一朵沙漠玫瑰凭空出现，给她寂寥的世界注入新的生机。

　　墙角的箱子里锁着好几本笔记本，都是加厚的本子，她曾经所有的回忆都留在这几个精致的笔记本里。

　　修长的手指在纸间摩挲着，这种感觉令她莫名安心，钟陌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在网上申请过一个作家账号。

　　她找到网站，抱着试试的心态登录上去。

　　几年过去了，这个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惹人注意。

　　看到很久以前发布的一篇短小说，她涣散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冷笑，某些记忆冷冷地提醒着她。

　　也许，她找到了新的方向，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屈起，手背上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