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只是最后，林子外的众人没有等来他们希望看见的不堪的庶小姐.

沈竹归绕过林子，从另一道走了出来，她回身凝望了深林片刻，抬脚走了。

哪有什么等着她回去呢？

全是假象啊。

她在心底嗤笑。

……

进府时，沈竹归倒不似从前一般，从后院一个小门溜进去

而是光明正大地迈过沈府的大门.

“小…小姐?”门口守着的下人眼中满是惊讶。

不过他惊讶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从哪个门进。

他朝她身后望了望，确是没有看到其它人的身影。

“小公子他们呢?您一个人回来了?”

倒也不怪他摆出这副表情，她猜到了林子口所谓等她的人便是沈府派来的，为了避开他们，特意绕了好大一圈。

“小公子啊?我为何要与他们一起回来?”沈竹归扭头看着他，神色不解。

“这……”那下人突然想起丞相所做过的事，复杂地看了沈竹归一眼。

“小姐不知，您在府中不见踪影已有些时日，小公子担忧，便带了些人，去寻您了，可如今您回来了，却是不见公子身影，一时疑惑，若有冒犯，还望小姐体谅。”

他低下头，一副惶恐的模样。

“噢，这样啊，我知道了。”沈竹归瞧着他这副模样，点点头。没再理会，转身走了。

也没说怪罪不怪罪。

那下人看着她走远后，收起讨好的嘴脸，往大堂奔去。

剩下的那个人朝不远处的几个人招招手，“你们去禀告公子，小姐已回府中。”

“是”闻言，他们即刻朝外跑去。

……

沈府的动静很快被各大家所知晓，有三两个公子小姐围坐在酒楼，兴奋地讨论此事。

而大部分世家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料想七八年前，沈世昌还没当上丞相的时候，一身的文人风骨 两袖清风。

被权贵打压，皇帝也没空理他，最惨的时候连处容身之所都没有，小混混，也将他堵至巷口，抢走了最后的身家。

即便如此，他也不肯向他们低头，用膝盖去换取他不敢奢求的一切。

他只是找了个山坡，躺在那，一睁眼，入目便是大苍的天。

自此后，他好像就爱上那个山坡，再也没见他离开过，渴了，饿了便去旁边的小溪边，捧些水喝。

沈世昌整个人像痴了一般，嘴里有时嘀咕着什么。

有人路过时曾好奇凑前听，他在讲些什么。

落入耳中的是“变幻…权臣…希望…道路……”类的字眼。

听了也白听。

问他几句，他也是神神叨叨地说：“有救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那人问道。

沈世昌却闭嘴不再言语，只是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京城，最后又握了把脚下的泥土，洒向天空。

那人不解他意，尘土被风吹得扑了他一脸。

他朝脸上抹了一把，咒骂一声：“疯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戏耍，愤愤地踹了沈从文一脚，而后离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大笑。

他没有回头。

第二年，皇帝驾崩，新皇上位。

消失已久的沈世昌重新出现在朝堂，以他为首的文官，上书奏章。

弹劾数十位官员的贪污行为。

数目之大，一条条证据被摆出放到皇帝面前。

新皇大怒，下令斩首，并要求百官在场亲眼见证。

那是一场风雨，却不过是揭掉了肮脏的表皮，大把的蛆虫早已在大苍的深处繁殖生长。

直到那天，那个咒骂的人才明白，那把被风吹散的泥土，叫“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