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葬礼婚礼

佟冀北叙完他与秦尤的故事后再次痛哭，撕心裂肺般的痛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他捂着心口，蜷缩着身躯。

潘世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静静地看。

佟冀北嗬……嗬……

佟冀北慢慢地爬起来了，但是有些站不稳。他晃晃悠悠地走到秦尤的墓碑前，"扑！"地一声双膝跪地。

佟冀北哥对不起你，阿尤……

他用力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再起身时，他已是额破血流了。可他却毫无感觉，依然双目无神。

佟冀北开始吧。

潘世点点头。掏出怀里的一大把纸钱，用火折子点燃，并将其扔向空中。他口中念念有词，细一听，是渡魂曲。

佟冀北呆呆地看着，好似一桩木头。他混沌的眼里猛然射溢出一道光。他恍惚着点了点头，貌似是敲定了一个主意。

待潘世诵完一曲，这大把纸钱烧的只余灰烬。佟冀北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灰烬用一只手帕收集起来，再将这盛满了纸钱灰的手帕埋进秦尤墓碑前提早挖好的一个凹坑里。

潘世葬礼算是完成了。

潘世长吁一气，悬着的心终于肯放下。他上前几步，刚要跪拜秦尤，却被佟冀北拦住了。潘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潘世怎么了？

佟冀北不许你拜。

佟冀北冷冷地斜了潘世一眼。他不再强笑，而是撇着嘴，看上去很不服气。

潘世轻叹一气。

他心道:冀北兄又来了，每次在老尤上的事他总这么要强倔强。

潘世行行行，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

潘世妥协地说着，一边扭转身去，准备离开回泰和楼。但佟冀北一下子抓住潘世的胳膊，潘世只好又回过身。只见佟冀北十分诚恳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潘世定睛一瞧，却令他吓一跳，无比震惊。--封面上赫然是用金色颜料写着的几个大字:"婚礼邀请函"！

潘世皱起眉，严肃地问道:

潘世你的？

佟冀北嗯……

佟冀北垂下眼睑，眼睛斜向一旁，不知是在看秦尤的墓，还是只是随意地一瞟。

潘世追问道:

潘世和谁？

佟冀北秦文相的三女儿。

潘世愕然，有些难以置信。他刨根问底:

潘世自愿的吗？

佟冀北父……我自愿的。

佟冀北抬眸，双目清明，仿佛之前疯狂的佟冀北不是他。此刻他一脸期待。可潘世竟从这无可挑剔的表情上窥得一分悲哀与无奈。

潘世将请柬收下了，没再步步紧逼。佟冀北又低下头去，神色不明；看上去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默哀。他自行离开了，没同潘世打声招呼。

潘世抿抿唇，翻开请柬，那最后一行上，只是个婚礼日期，却令他惊异不已。他抬起头，想再捕捉到一点佟冀北的影子，想质问他为什么定在那日，却什么也没有。

潘世那……那可是秦尤生辰日啊……

…………

鞭炮声大得如雷贯耳，锣鼓声喧天，客人们互相道喜。一片又一片的艳红色令人眼花缭乱。佟武相笑眯眯的，一脸喜气。敬酒，祝贺，应酬……人们推杯换盏，脸上尽是笑颜。

而身为主人公的佟冀北却是实在高兴不起来，他驾着马，压下满脸不耐，改换成极其勉强的欢愉的表情。但是旁人好像看不见，通通忽略了他的勉强，只记得他笑着。

潘世从北归的一家小酒馆里赶到武相府时，已是新郎迎接新娘的时候了。他跟上迎亲队伍，悄悄溜到最前头、佟冀北身旁。

佟冀北怎么那么晚？

潘世从北归赶来。

佟冀北没有责备。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潘世刚想说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佟冀北就先他一步开口了，语气很是抱歉。

佟冀北父亲并不知道今日是阿尤生辰。

潘世微愣。

毕竟是对门，还未到半刻钟，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来到了文相府前。文相府府门前的小厮一见是迎亲队伍，连忙笑脸相迎。

"起--！"

一听到指令，新娘子的软轿立马被四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抬起。

佟冀北跃下马，大步走到软轿前。刚要开口说礼词，一名身穿铠甲、手持利刃的小兵便匆匆向他冲来。佟冀北拧眉，随后又舒展开来；潘世挑眉，看向佟冀北；旁人则议论纷纷，指责小兵晦气、扫兴。

等小兵总算是喘上了两口气之后，他跪着行礼，朗声道:"夆峪北战事加急！请佟将军速回关领兵！"

佟冀北扶小兵起身后迅速跨上马，向夆峪关疾驰而去。

潘世安抚着众人，托迎亲队伍中的两名小厮分别去告知佟武相和秦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