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辰宴（陆）

程娮虽头昏脑胀，但好在耳清目明，听袁慎一席话险些没一口气过去。

什么一众师兄弟宠着长大，奈何和她打嘴炮都是宠着她？她那堂姊说话口无遮拦，这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念及堂姊，程娮此刻也稍缓过来些，知晓二人也未定亲，一同抱着也不合礼数，便退开了几步，行了女礼谢过了袁慎。

袁慎知晓她向来礼数周全，这个女礼也好堵了旁人的嘴，只是王姈这个口无遮拦的，若是想让她闭嘴，还真需得费点功夫。

程娮回过身，见着如今的场面用混乱一词说起都不足为道，楼垚拦抱着楼缡和王姈，程姎在原地瞧着程娮和袁慎，程少商倒在了凌不疑怀里。

随即只见程少商伸手，给了自己脸上一拳。

程娮与程姎便一同跑了过去。

……

程娮不知道袁慎是怎样用他那威逼利诱让王姈闭嘴的，二人虽哭到了汝阳王妃面前，但只是说了程少商打她们这一件事，旁的倒是都没说。

淳于氏哎哟瞧这可怜劲儿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淳于氏这是谁家的女娘教的如此不懂规矩。

汝阳王妃王家娘子，是我家贵客，你这女娘，怎么能随意出手伤人？

万萋萋这明明是互殴！

万萋萋怎么能算少商一个人出手伤人？

程少商自进了前殿，便跪趴在原地不曾抬头，程娮心下了然程少商那一拳的含义，正思忖着怎样将事情说大一些。

转头却瞧见了一旁的桑舜华，眸子正带着关心瞧着她，程娮带着笑意摇了摇头，告诉桑舜华自己并无大碍，桑舜华轻出了口气，面上转而带着笑意。

她相信自家女儿有自己的主张。

程娮一直是个有分寸的女娘。

萧元漪老王妃息怒，今日之事，各自都有错，但就算再气，也得先找个医士给王家女公子瞧瞧。

萧元漪倘若是伤了容貌，怕是晚矣。

万萋萋少商妹妹伤得如此的重，王家娘子，你下得好狠的手啊！

王姈轻动了动腰肢，便疼得不断哀嚎。

王姈我从未下过狠手，明明是她先动手的！

王姈她分明就是个疯子！

这话或许属实，虽王姈张牙舞爪地上来，但先动手的确实是程少商。

万萋萋证据呢？

王姈我……

程少商没错，是我先动手的。

程少商故作气息微弱，程娮瞧了过去，心知她是要把“王姈打得伤”显露出来了，便故意上前搀扶，陪着她把戏做了个全套。

程少商眨了眨自己不能对焦的眼睛，模样刻意显露出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模样，身形摇摇晃晃，程娮便任她靠在自己身上回话。

程少商我路过花园之时，我发现，我不识水性的堂姊被推入湖中，她们就是想逗引我，然后想害我。

程少商还说我什么，粗鄙无文，无父无母无人教导。

程少商我再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也干不出视人命如草芥之事。

王姈与楼缡相视一眼，回忆起来方才程娮说的话，此刻垂下头不敢说话。

萧元漪那如此说来，今日之事，倒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了。

淳于氏姈儿素来刀子嘴豆腐心。

淳于氏平日里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今日里就算她说错话了。

程少商她并未说错话。

只见程少商从程娮肩头滑了下去，眸子又恢复了不可聚焦的形态，一副痴傻模样。

程少商她一字一句，都是对的。

程少商此事，我无法辩驳，不过，她害我亲人，将我堂姊推下水，实则不能原谅。

程少商这一句话属于是和程娮想到了一处，这帮人要保王姈，简简单单靠一句“她说错话了”就想带过去，可没那么简单。

程娮堂姊说的是，若是今日姎姎堂姊呼救声没能被少商阿姊听到，或是堂姊被她们的绊马绳托入湖中，后果不堪设想。

程娮到那时，人是在汝阳王府出的事，想必王妃也必沾得一身腥。

程娮唉，这王家娘子与楼家娘子怎么思虑如此不周全，在哪不好，非要在汝阳王府闹事。

就是要让汝阳王妃也觉着她们蠢，程家才能有赢的胜算，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楼缡你这恶毒的女娘，竟然希望自家堂姊出事。

程娮不是我希望，而是你们希望。

程娮你们怎么就敢保证我堂姊会平平安安回到岸上？你们也是在赌罢了。

程娮哦，不是在赌，而是你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性命，也不在乎汝阳王府的名声。

王姈王妃！我们没有！

汝阳王妃够了！

汝阳王妃兴许是也琢磨出了一点缘由，但自家孙女出的主意，无论如何她也要保全王姈与楼缡二人。

只是这主意实在太不周全，那女娘说的没错，若是人当真在汝阳王府没了，就算陛下念着情分没有怪罪下来，可到那时，整个都城又会怎样说汝阳王府，裕昌郡主又该如何做人？

言语间不免地也多了些怒气。

汝阳王妃说王家娘子与楼家娘子害人。

汝阳王妃你们可有证据啊？

“凌将军到！”

只见裕昌郡主向门外投去热忱的目光，那王姈又开始哀嚎，而程少商开始不住地咳嗽，每个人似乎都在传出些动静来引得凌不疑的注视，凌不疑目光在程娮和程少商之间徘徊。

程娮当时跑过去看程少商的时候，凌不疑看见了程娮耳后的红痣。

他已经确定了程娮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霍不离。

但是他不能告诉文帝，也不能告诉任何人，程娮身上没有一样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无法单凭一个红痣和一张极似霍夫人的脸就叫他人信服。而且，她好像在程府过得很快乐，不愿改变生活的现状。

那就让她开心快乐地活着就好了。

只要他知道，霍氏还有血脉留存于世，被养得极好，志气眼界不输于男儿，慈悲心肠的养父母也愿意为了她不留后代，家庭和睦，幸福安康，就够了。

凌不疑诸位。

凌不疑抬起右手，将隔断的马绳举了起来。

凌不疑这是我手下侍卫，方才在花园之中拾得的绊马绳。

凌不疑这绳尾之上，还有府上印记。

凌不疑老王妃若是想学人查案，则需要证据。

凌不疑而这。

凌不疑将绊马绳丢在了王姈与楼缡面前。

凌不疑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