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辰宴（壹）

桑舜华面上闪过一丝局促，垂眸拿热帕子擦着手，好似很是苦恼去理解这一番话的含义。

桑舜华风息水声，他要什么风息水声啊。

桑舜华我与那人都十多年未见了。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程娮乖乖接过自家阿母手中的热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起来。

桑舜华啊，我想起来了。

桑舜华抬眸瞧向程止，程娮抬眸瞧向桑舜华。

桑舜华定是前些时日我感染了风寒，你四处替我寻医问药，被他知晓了。

程娮蹙眉，虽是不懂其中的渊源，但总能猜出一二。皇甫夫子这般关心阿母，早先在白鹿山便有着阿母与皇甫夫子的三言两语，有个弟子与他人交齿的时候说桑舜华貌丑，皇甫夫子在外救回了一名貌美的女子，便选择了与桑舜华退婚。正巧被程娮听到，当下便将那人一脚踹进了寒冬腊月的寒潭里。

不管传言是否真切，她总归对皇甫夫子喜欢不起来。幼时如此，如今也如此。

程止是这事啊。

程止可是你咳疾已经好了很久了，他怎么还惦记着？

程娮看着自家阿父有些吃味的模样，一时后悔，她就不该把这封口书传给桑舜华。

桑舜华淡笑，拍了拍怀里的程娮。

桑舜华来，阿母去写个回信。

程娮乖乖起身，复凑到程止身侧，伸手挽了上去。

程娮阿父莫要生气，您比那皇甫夫子强百倍千倍万倍。

程娮您比皇甫夫子英俊潇洒，比皇甫夫子年轻有为，还比那皇甫夫子有担当尽责。

程娮我阿父貌胜徐公，身高邹忌，文比灵均，才比……

程止行了行了，阿父难道不自知吗？

程止含着笑意轻刮蹭了程娮的鼻梁，程娮心知自家阿父的性子，便也只是靠在程止臂膀上笑。

桑舜华方巧写完了回信，见父女二人打闹着，也觉宽心。

饶他皇甫仪再如何想，如今一家三口和美安逸，自捡回程娮将她养的这样好，不愧于天地和她的生父生母，这般细水长流恬静的日子，才是桑舜华真正想要的。

桑舜华将写好的回信先拿给了程止，与程止在一处的程娮便也瞧到了内容。

“灾疾已愈，勿念。”

程止与桑舜华相视而笑，程止将竹简递给了身侧的程娮，程娮接过，便起了身。

过多的她也不愿问，虽问了程止和桑舜华一定会讲予她听，可惹得阿父阿母不快的故事，她也不想听。

程娮那娮娮便回去了，阿父阿母早些歇息。

桑舜华嗯，今晚气温骤降，莫要踢被子了。

程娮乖乖应下，退步离开了二人的暖房。

……

汝阳王府，裕昌郡主生辰宴。

汝阳王与王妃膝下独留一子，其子生了个女儿，便与夫人驾鹤西去了。使得汝阳王与王妃尤其地疼爱这个孙女，这个孙女，便是生辰宴的寿星，裕昌郡主。

各府的贺礼纷纷抬上前来，程氏一行人便跟着贺礼一同进了王府大门。程少商与程娮先前哪里见过汝阳王府的排面，方一踏进门，程少商便拉着程娮和程姎东瞅瞅，西望望。

三人穿着一样的裰子，于旁人看来，程氏三姐妹倒像一奶同胞似的。

桑舜华本为程娮准备了另一套衣服，程娮不愿在三人中显得过于出挑，便还是选择了萧元漪送来的那一套素静的衣衫。

王府地广，世家子弟皆到访都绰绰有余，飞檐瓦片是程娮从未见过的样式，便也多瞧上了几眼。

萧元漪嫋嫋！

萧元漪别到处乱跑。

三人便站在了原地，再不敢动。

立了没一会儿，自门边进来了一位衣着华贵万分的女娘，身高比身形高挑的程娮还要高上不少，虽衣着华贵，全身上下倒是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架子，举手投足间叫程娮一眼便瞧出来，这位应当是武将家的女儿。

程少商哟，那是谁啊？这是把梳妆八宝盒全穿身上了吧？

程少宫万萋萋。

程少宫她是万家第十……十几个女娘来着？次兄？

程少商十？！

程颂十三。

程少商十三？！

程娮便是静静地听着，眸子却从未离开过踏进门来的万萋萋。

他人生辰宴，自己衣着华贵，应当是明了有诸多贵戚在此，性子张扬，好面子。万家第十三女，武将幺女，应当自幼便被宠着呵护着成长至今，举手投足不显书香气，想必骑射本领是很好的。

程颂这万萋萋明明是家中老幺，却总以为自己是全都城最大的那个。

程颂走哪都比别人招摇些。

萧元漪你们又在非议谁呢？

程少商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万萋萋的方向。

萧元漪瞧了过去。

万萋萋程颂！程少宫！

万萋萋提着裙摆，手上却大气地挥了挥手示意端着贺礼的婢子们跟上，程娮就这样瞧着艳似火，性子也似火的妙人儿，走到自己身前。

万萋萋两位叔母好。

万萋萋向着萧元漪与桑舜华致礼，而后来到三人面前，打量了片刻。

身形最为高挑容貌最为出彩的是程娮，容貌不输程娮，胜似天仙的是程少商，文文弱弱书香气四溢的是程姎。

万萋萋这三位，便是少商，姎姎和娮娮妹妹吧。

三人行了女礼问好。

万萋萋你们仨怎么穿得这般素。

万萋萋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几套漂亮的衣裳。

程娮与程少商，万萋萋相视笑着，程娮方要开口称谢。

程姎素静些好，显得人形容温婉些。

这倒叫程娮不好道谢了。

程少商笑着应了一句，程娮没搭话，只是含着笑意瞧着三人。

万萋萋来这种狼虎窝，要什么温婉可人？

万萋萋来！阿姊给你们装扮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