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没有说的话（上）

唯一叙述人风香晨萱同学是一个非常单纯，温柔善良的孩子。有着标致的身材，面容。但是她却没有朋友，至少几天以前还没有。原因嘛，我想大概是她长期生活在家庭的阴影下，缺少一些自觉。关于自己处事交友的自觉。晨萱同学总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露出很排外的恐怖表情，事后才后知后觉的她，却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疏远她，排斥她。晨萱同学总是一个人，通过逃避和隐藏使自己麻木，活着。但是没有敞开心扉生活的她，心理年龄早已停止长大，与同龄人产生巨大的落差。 其实晨萱同学非常的善良，温柔。只是我差点都忽略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排外然后自责。 虽然和晨萱同学认识并不久，但是我已经能好好接受晨萱同学了。 听说晨萱同学的父母今天晚上就会回家，刚出院的我有些不安，认为我应该做点什么，晨萱同学想让父母重归于好，但是许下了错误的愿望，她没有看见事情的本质，没有理解父母的矛盾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钱都问题。一切矛盾可以演化出各种其他矛盾，并且不解决所有问题是绝对不行的。 “出差？” “是啊，我和你爸爸都要去。去北非一趟。有个大新闻要我们接手。” 七濑友结和七濑白野，我的妈妈和爸爸，一起在新闻社工作，两个人一个是记者一个是摄像和编辑。两个人在公司里一起工作，一直腻在一起，恩爱有加的样子，可炫死不少人。对他们俩来说，随时都是天堂，就是苦了身边的人。当然，我这个做女儿的很高兴他们俩一直恩爱的样子。 “真厉害啊。业绩飙升？”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有点担心你。” 妈妈叉起一瓣苹果指向我。我一口吃下去，酸甜的滋味立刻在嘴里化开。果然比起沙感的苹果，我更喜欢口感脆的。 “担心？没事的，我都已经初二了。” “可是你完全不会做饭吧。” 被妈妈若无其事地样子戳中软肋，真是不甘心。 “靠便利店的速食品也可以解决啦，实在不行点外卖也可以。” “这样会不健康吧，也很麻烦。” 妈妈邪魅一笑，她准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鬼点子，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让风香同学帮你做饭怎么样？” 果然是鬼点子，慢慢不靠谱的感觉。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去拜托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又想起今天早上还在医院的时候，晨萱同学做的金菇煲的鲜味，那种细腻的滋味。 “办不到啊，果然还是会麻烦到人家吧。” 我还从来没拜托别人做过什么，理所当然一样否决了。 “我看风香同学很喜欢给你做菜哦，今天早上她主动来找我给你做早餐。” “我知道了，但是每天都拜托她不合适吧。” “这个要问了才知道吧。现在打个电话问一下怎么样？” 我确实拿到了晨萱同学的电话号码还有邮箱地址。 “妈，你这样只会为难人家啊。” “有什么关系嘛，这可是增进关系的好机会。要是萌运你是男孩子的话，说不定……” 妈妈一边晃着叉子一边妄想。 “别乱想啊！” “那个…” 妈妈的语气突然沉下来，我的心情也跟着沉下去。听她的开场白就知道她想说是什么了。但是我阻止不了。 “果然这次不能再忽视了。” “妈妈…” 刚刚说的那么欢，其实她一直很在内心纠结吧，和她相处这么久我还是看得出她的不一样。 终于下定决定要说了吗… “昨天学校遇到了那种事情，萌运你现在却完全没有事的样子。虽然这是我们从下默认的约定，但是这次我没有办法忽视。” 妈妈撑起身子对我说。 “妈妈！” 我一下子激动了。妈妈一下子缩回去。 “抱歉，我果然是适应不了。” 小学三年级，我遇到了非常不幸的事情。在身边的人的关系逐渐转化成我的压力以后，妈妈决定选择无视和逃避让我能尽快忘掉那件事。 事实上，在周围的人对这件事的记忆淡去以后。那件事的影响的确因为逃避和忽视，似乎再也没有对我造成过伤害。 但是，之后每次我遇到不顺心的事情。父母尝试来关心我的时候。我总是被刺伤，越来越痛，完全受不了。 于是，就有了这个“让一切在无视下消去”的默认约定。 “妈妈这几年想了很多，果然觉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尊敬我的母亲，因为她也很尊重我，爱我。我知道即使我以为逃避暂时免去痛苦，但是妈妈依然无时无刻活在我感受不到的痛苦里。 她很纠结，很忧虑吧。 逃避固然不是一种办法，但是的确有用。 “妈妈，我不想再受伤了。如果我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也不会痛了吧。” “什么也感受不到…不包括那些吧，这样的代价真的合理吗？” “萌运，你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会惹麻烦，但是。太奇怪了吧，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你真心笑出来了，你可是我的女儿，我的心情，就在我的心里。” “看着你每次装作平常，开心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痛。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这样和死掉有什么区别。” 晶莹剔透的眼珠在妈妈的眼睛里面打转，但是始终没有落下。妈妈是从来不在女儿面前轻易哭泣的。 把手放在我的心脏上面，确实实在一起一伏的鼓动，温热的血液从我的心脏到全身各处。妈妈的感情就在其中吧——但是，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 眼角很干涸，哭不出来，能感受到恐惧的我却不能感受到温情。 我并非冷血无情，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哭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不会在痛苦的，萌运，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敞开心扉，真心地欢笑。” 水千学姐建议我去神社拜一下，祈求“知百”的保护。这里的人都非常相信他们的神，几乎达到了全民信徒的地步。 在那之前，让我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放到现在的社会，多少会让人不寒而栗吧。有的电影里面就有那种情节，信徒失控什么的。 … 前天发生了那种事呢，我走在街道上，居民们多少会投来奇怪的目光，原因大概就是我身着百岱学园的校服。 这件事在当地被报道了，我听到很多居民都在谈论昨天的事情。 “昨天在百岱学园，有很多学生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残缺…” 灌满这座城市的话题充满血腥味，走到哪里我都像是淌在血水中一样。 “啊，七濑同学！” 暗夜寺悠柔看到我走在街上，便跑过来一把过来抱住我。 “暗月寺同学？” “呜哇，我好担心你的，昨天听说百岱学园发生了那种事情。” “没事的，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我的腹部受了一些伤，不过没有大碍。关键是，关于我和使魔战斗的事，受伤的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姐姐，你走的太快了——” “下午好，七濑前辈。”这时，暗月寺悠柔的妹妹，暗夜寺诗晗从后面赶上来。 “下午好，暗月寺同学…”两个暗月寺同学，叫起来怪怪的。 “啊咧，你们认识啊？” 怎么办，打招呼太自然了。昨天我和暗月寺诗晗同学才认识的，暗月寺悠柔同学不知道吧。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啊哈哈哈。” 我试着用心灵感应和暗月寺诗晗说话，但是丘比不在场，没有成功。 我赶紧给暗月寺诗晗使眼色。她会意了。 “是啊，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嘛，不管那么多了。总之，七濑同学你这样叫我们好麻烦啊，直接叫名字怎么样？” 轻飘飘的云在天上懒洋洋地翻动，从邱源河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土壤的气息，樱花绽香带着阳光的味道与不存在血腥味吹进我的鼻里。 我们的目的地都是超市，于是一路并行。 悠柔同学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边走边哼歌，比起几天前那个一脸阴郁的店员，简直天差地别。 诗晗同学偷偷给我递来一个无奈的眼神，我也回应了一个同样的眼神。我已经知道她们家发生什么好事了，现在我还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悠柔同学，这么开心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你想知道吗？”悠柔同学心情真的好上天了，还有恶作剧卖关子的功夫。 “诗晗同学？” 我也故意使坏，转个方向，问诗晗同学。 “啊呀呀，我说就是了。” 然后悠柔同学边走边晃动食指，神神秘秘地样子凑过来。 要是她知道我前天就已经猜到了会不会超级吃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解释，我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兴趣昂扬一样最好。 “其实啊，妈妈——痊愈了！” 最后悠柔同学彻底放开嗓子大喊，街道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姐姐，你太大声了。” 诗晗同学耳朵都红起来了，尴尬地避开路人的眼神。 “抱歉，我太激动了。啊哈哈哈……” “奇怪，萌运好像不怎么震惊，我还以为你会哇一下跳起来。” “太夸张了……” 我从心底为她们感到庆幸，但是我和她们都熟悉程度还很低，对于对方母亲患重病真的没有很多的感想，所以才很冷静。 也许爸爸常年说的就是我这样，老是去计较各个方面把友情量化，对朋友的界限过于敏感。简直比机器人还要死板。没有作为朋友的自觉，不会主动抓住拉进彼此的机会。我个人而言，这是常年持久，改不掉的习惯。至少这个习惯可以保证我不被欺骗。 “不过，还是恭喜你们。有时间我会去拜访一下的。” “真的吗？太好了！” 诗晗同学果然为母亲许愿了。到了这种膏肓的地步，病情却突然好了，各种方面都会被称为奇迹吧。 我看见诗晗同学尴尬地对我微笑，我用不会麻烦的表情回复她。 “妈妈痊愈了，姐姐的收藏也不用卖掉，真是太好了。” “是啊，改天我要找间桐嘉帮我一起抬回去。但是他现在手似乎受伤了，真不小心。” 说到间桐嘉，我又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我帮你吧，顺便就可以去拜访一下了。” “好主意，一举两得呢。” 悠柔同学又大声笑起来了，这么豪放的人怎么配上这种较同龄人还要稳重的外表和名字的？ “姐姐，太大声了，大家都看着呢……” 诗晗同学躲在姐姐的背后对她提醒道，真的很不自信呢。 “没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被人看着好尴尬的。” “哈哈哈！” 我决定问一下，确定间桐嘉说的话。 “那个，间桐同学说悠柔同学的男朋友吧。” “是啊，怎么了？” “难不成你也！”悠柔同学故意摆出一幅夸张的做派，搞得我都想放弃话题了。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 “就是——间桐同学有没有问过悠柔同学你要过钱。” 问出问题一下，悠柔同学愣了一下。 “问这个干嘛？” “呃……那什么，果然有点奇怪吧。就是我看间桐同学穿的有点潮，有点在意……什么的。” 真是拙劣是借口，我自己都为自己感到羞耻。 “这样吗……唔。倒是给过嘉一些钱。” 诗晗同学竖起耳朵注意这边的对话，她可能也不知道情况吧。 “为什么？” “嘉说他家是做什么证券的，有稳定的内部资源。可以让我稳赚不亏。然后我们又特别需要钱，我就把一部分钱交给嘉了。” 听完悠柔同学马马虎虎的解释，我百分之一百确定那个渣男实在骗钱。 “怎么了吗？” “不不不，没什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悠柔同学解释，无能的我只好把这个想法吞下肚子。就让我想好怎么说在向悠柔同学传达吧。我只好笑着糊弄过去。 姐姐挺胸抬头自信地走在前面，妹妹在姐姐后面躲开人们奇怪的视线。其实蛮多的人看的其实是我吧，我不怎么穿私服，所以在休息日也穿着制服，路人也就认得我是百岱学园的学生。 前天的事情影响力真的很大……听说死亡的学生有六个，失踪八个，失踪的人已经完全被魔女消化了吧。 “对了，萌运你们是要停课一个多周吧。” “我听说神社要介入调查。” “神社？为什么神社会管这种事情。” 现在四周没有多少路人，悠柔也就只是稍微放低点声音。 “这就是萌运你不知道了，在见左源，神社可是实际掌权的。无论是政府或者警局都要听从神社的调派。” “为什么？” “因为信仰，见左源的人们信仰之深，萌运你是完全想不到的。” 见左源的人信仰深到只信任神社而政府都无法管理吗？有种不寒而栗从我背上窜过。 然后，悠柔同学又恢复响亮的声音。 “好了，这种事情不适合拿出来说，萌运只要记着神社是见左源的实际权利机关就好了。” “这次的事情也是半鸣神社在控制流言传播。尽可能不让知道实际情况的学生到处说。” 我想起来了，在结界里面，有十多位学生被我们救回现实世界。 那些人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魔女和魔法少女。不过应该没有看见丘比，那家伙可以让它想让看到的人kann到它。 “萌运同学你知道什么吗？关于前天的事故。” “抱歉，我什么都记不得，醒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 我在心里暗暗对悠柔同学道歉，这是她不能知道的事情。旁边的亲历人，现役魔法少女诗晗同学脸抽动了一下。 “说起来，前天那个时候诗晗突然不见了……” “啊，已经到超市了呢。姐姐，快点买完东西回医院吧，我们已经耽搁太久了，妈妈要担心了。” 诗晗硬生生岔开话题。我只能希望诗晗同学从朝鸢学园跑到百岱学院没有人看到。 “诶，我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出现了！一个被岔开就会忘记自己在想什么的现象。 “都是诗晗你害的啦！” “姐姐——我饿了！” “诶，这么突然吗？！” “早就过饭点啦。” “快走吧！姐姐……” “诶，可是萌运。” 我只好无奈地笑着挥手目送。 悠柔同学被妹妹连拉带扯带走了。看着这对关系很好的姐妹，我也跟着想象了一下，要是我也有一个妹妹会怎么样呢？按照我这个阴暗的性格，更像是妹妹的角色吗？ 暗月寺姐妹进去稍后，我才走进超市。完全没有看见她俩的身影，不知道跑哪去了。门口架子上面的菜香味道扑面而来，不会做菜的我也就只能绕过这个区域，直奔速食食品区。 周围的人不断投来奇怪的目光，我勉强无视掉，若无其事地挑选速食面或者小火锅。味道虽不齐正餐但是滋色足够了，然后再用外卖补齐一下。 果然周围的目光实在是太热切了，怎么都让我不自在。那种想从猎物身上撕下肉的眼神，大概就是那样让我害怕。 神社还没出令人信服的说法吧，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关注。特别是新闻工作者，他们会不放过任何机会抢到第一手消息，然后大火大热吧。为了利益甚至不惜添油增醋，真是恶心，那时也是一样…… 利益真是恶心的东西…… 不自在的我拿出手机，假装看信息。打开屏幕以后——真的有一封邮件！ 晨萱同学发来的……昨天早上的邮件？ 「爸爸妈妈明天晚上就要回来了，我要打起精神，希望能看到他们一起笑的样子」 这几天与晨萱同学短暂的相处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 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很吧……晨萱同学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可是我不能去干涉，不能对她说“你这样做完全不可能有用。”我没有权利去干涉她，晨萱同学是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 说到底我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 走出超市，到头来什么也没有买。还是从冰箱里面扣一点吃的凑合一下好了，之后换上便服，换一家超市买东西。 上午之后，温和的阳光变得热烈，这就是这个季节的特征吧。早上穿长袖，下午就可以换上短袖了，太阳真是晒得让我头晕，抱着歇一歇就走的想法，我找到路边一张在树荫中的长椅坐下。 “什么都不说的话，只能后悔了。” 长椅另一头突然传来女生的声音——刚才我完全没有看到有人。 着实给我吓了一跳，身体整个都震了一下。没次我在聚精会神看轻小说的时候，妈妈来敲门，我就会被猛的惊到，大概就像这样。 这是这是玻璃风铃一样轻灵的声音。 “什么都不说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抱歉，吓到你了吗？” “是啊……”这算什么回答……顺口就说出来了，我觉得撒谎也不好吧。毕竟对面也是察觉到我受惊了才这么说的。 我转头一看，是一位全身裹着斗篷，戴着兜帽的少女。她轻轻仰望向天空。 “那，那个刚才你说什么？” “容我再次道歉。”少女轻轻说道。 “有的事情，过于计较。会忘记彼此的羁绊，拉远距离，最后两边都会后悔。” 冷不防的这么说，我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吧。 “就像是这样，晨萱。”她居然直接就知道并且叫我的名字“总是想太多，最后做的时候，要么来不及了，要么就下定不了决心。” “没有意识到，彼此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只要说出来，就能明白，就可以起到莫大的作用。” 总觉得，她果然很奇怪，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但是，她说的确实完美击中我的要害，我刚才的想法她好像全部知道一样。 “少女，不说出来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如果你在意距离的话，那尽量主动缩短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戒备心这么高的吗？” 少女缓缓揭开完全遮住她的兜帽，白暂而水灵的皮肤慢慢显现。 就像人偶一样精致—— “喂，别摘下来啊。约好的吧，瑞斯克里亚。” 还没完全露出少女的面容，一只手就从后面轻轻按回去了。 “啊咧？”少女发出可爱的声音表示疑惑。 我转头看去，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身着黑色西装的少年，扎着一束短马尾，大概是高中生的样子。 “抱歉，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吧。” 少年向我致歉。那位叫瑞斯克里亚的少女非但没有给我带来困扰，反而给我的烦恼指明方向。 “梧，你比约定时间多花了五十秒，人家也是太无聊了嘛。” “随便搭话就是不对的，瑞斯克里亚。” “没有添麻烦。那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少女转过来，兜帽的阴影里能看见她精致可爱的面容上无比治愈的微笑。 也对，摘下兜帽确实会给自己添不少麻烦。 “那，我该走了。谢谢。” “去吧，勇敢的少女——” 果然在这里，家附近的公园里，我找到正在坐着秋千发呆的晨萱同学。 “晨萱同学！” “萌运同学？”她注意到我已经很惊讶的样子，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找到她吧—— 会坐在离我家这么近的位置，是很想得到碰巧的机会遇到我吧。 “那个——”我有点卡住了，刚才在路上想的台词一溜烟就从脑袋里跑了…… “……” 太阳一直挂在天上，晨萱同学的脖子上有点湿，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萌运同学怎么会来这里？” 要我说实话说我是感觉晨萱同学会来这里，于是就特地找过来了吗？ “晨萱同学才是……”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刚才想的那些话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糟透了，难道上天是说我应该临场发挥更显真情吗，那要我怎么想啊。 就在我拙口语塞的时候，晨萱同学率先开口了。 她把手放在胸前，下定决心一样:“昨天我太激动了，一时只想着自己这么想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萌运同学你的想法，其实萌运同学也有知情权的。” 我愣了，似乎本来我是想用漂亮话给晨萱同学打气来着……还是？ 晨萱同学对我主动道歉了，昨天在我问出那件事的时候，晨萱同学突然脸色大变，语气非常激动，然后就逃跑了。我都来不及说什么，也没有追上去。 “那个，其实我已经听水千学姐说了。” 晨萱同学身子一震，差点在秋千上失去平衡。 “你说什么？” “水千学姐说我受到了魔女的精神入侵，然后就会胡思乱想，变得不正常什么的吧。还会看见很多不存在的事情，以为自己杀人了什么的……所以果然是水千学姐说的那样吧……” 晨萱同学哑语了，我们之间进入短暂的沉默。 “嗯，就是这样呢。萌运同学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呢。” 她欣喜地笑着，我也跟着笑了。 绝对是有什么错误吧，绝对很不对劲吧，这也太奇怪了。 为什么，总是有这样一份壁障在我和别人的周围。总是这样，把我拘束在其中，每次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不能说出的话抢先出现，看见她们此时不能露出的表情。 不能这样啊，为什么啊？不要这样对我笑，求你了，收起来啊！ 脑袋又开始不可名状地刺痛—— 我总是不能下定决心去说些什么，总是等到觉得前话正确时才能说自己想好的词。 …… 其实那根本不需要去担心吧，晨萱同学希望我相信她。她也期待我说的话，明明我也下定了决心的。 …… “我总是这样呢……其实根本无需担心的。” 「什么都不说的话就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简直着魔的一样在意细节。 “不用在意的，晨萱同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说完话，我一下子就捂住嘴，因为这完全是我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连我自己都觉惊讶。 “更重要的事情。”晨萱同学的眼神变得恍惚起来，“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晨萱同学的父母今晚上就要回来了吧。” “是的。之前的邮件……” “抱歉，我现在才看到。” 不对，不是这样想的时候。 “我想晨萱同学一定超级紧张，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来吧。” “那个……” 不能再被顾虑打退了，不能再止步不前了，这次就算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也要说出来。 “虽然我和晨萱同学认识的并不久，也没什么交集，而且彼此也不熟悉……但是，我知道的，晨萱同学其实是一个非常单纯，温柔善良的孩子。以前我完全没有发现呢，但是，晨萱同学教我做了点心，上次是晨萱把我送去保健室的，还一直陪着我，在魔女结界的时候，晨萱同学也坚强地保护了我，也为了救水千学姐——成为了魔法少女。一心想着家人没有为自己用愿望的你——” “——没有任何人关心你，那也太可怜了吧……” 晨萱同学定在秋千上面正襟危坐。难道她真正做出和外表一样的举动。 “那只是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就是这样啊，晨萱同学总是想着别人的。自己受的伤不是完全没有发现吗，即使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浑然不知。” 晨萱同学没有反驳我，她安静地认可我说的话。朋友就是这样吧，安静地说出心里话，也能被安静地认可。 “……”晨萱同学似乎小声说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楚。 “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 晨萱同学笑着糊弄我。倒是不用去较真，我觉得自己应该如何表达了。 有些东西浑然天成，有的事情顺水推舟，有的缘分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时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契合，相遇之时就明白彼此的意义。如果非要让天赋予的缘分攉空，那一定就是我那样去拒绝，寻找所谓的朋友都定义，距离，擅自要求一个成为朋友的过程。 就如天生善良的人善待别人没有理由，天生就是朋友的人彼此亲近也不需要理由。 带着心之壁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吧…… 就像我一样。 如果试一下，说出来的话，也许就是我完全没有思考过的样子。 “晨萱同学……” 当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晨萱同学神情不安地看着我的身后。 难道说！ ——我转身也看到了，在那里，公园的边上草丛之间，一团扭曲的，虚幻摇晃的黑色，在那之间——哀叹之种！ 要孵化了！ “萌运同学！快跑……”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我们就一起被哀叹之种的黑雾吞没了。 转眼间我们就身处在一片水里面，却没有掉下去。但是这些水却像一条条蛇一样堆在脚下。错乱的流动。 “是魔女？” “还好它似乎很弱的样子，不用担心。” 我也能感受到，这只魔女带来的压抑完全比不上前天的魔女。危险程度大大降低。 “站在我身后，萌运同学。” 晨萱同学拿出紫色的灵魂宝石，然后在一团亮光之中又变成前天那样的魔法少女。身着巨大挂披和兜帽，拿着一只比晨萱同学自己还大的镰刀。 “好帅。” “要来了，千万别离开我的身后。” 「终于看到正常是什么了吗？」 伴随四面八方的讥笑来的，是直接在脑中响起的问话。 魔女就在我们脚下的水里面，还未现形。 “呵啊！” 晨萱同学挥巨镰，狠狠砍进水里，奇怪的是，这些水看起来没有那么坚硬，晨萱同学的镰刀却没能砍进去。像蛇一样聚起来的水舞动身体，把晨萱同学的镰刀弹回来。 接着，水像是沸腾一样。或者说是因为那些“蛇”在撞击水面，引起各种大大小小的凸起。 风也猛烈地吹起来，将水面整个提起，一波一波，褶皱就像刀锋一样锋利。 “抱歉，我来晚了。” “丘比！” 一团白色的东西从结界外面跳进我的怀里，虽然我有些讨厌丘比，但是我现在还是把它抱住。 “这是水潭魔女，性质是责问。如果内心越是动摇，那它越是强大。” 刚才的那，莫非就是魔女的责问吗？ 接着魔女又发出责问。 「为什么要那样保护自己呢」 「为什么不敢有受伤的意识呢」 “怎么？” 水的波动越来越强烈，波越长越大，终于在一个个波峰之间，一柱水直冲上天，卷着“蛇”像四周扩散。 当水墙推过来以后，晨萱同学旋转镰刀保护了我。之后，在水柱中，一张大嘴出现，凭空的存在的大嘴里面流出许多“蛇”。就像洞穴边上的藤蔓一样。 “你们两个，都不要想任何事情，不要回答魔女的责问。” “趁魔女还不是很强的时候一口气解决掉。” 不能给晨萱同学增加负担，我完全无视掉那些问题。尽力集中注意在其他事情上面，比如那张恶心的大嘴到底有多少条蛇在上面。 「为什么不说出你有能力却不负责任呢」 「为什么把欺骗说成保护呢」 “闭嘴！” 晨萱同学左脚一蹬，朝魔女飞去。用镰刀狠狠砍中魔女，那张说话的大嘴随即开裂。 ！ 魔女裂成了两个，左边是刚才那样的大嘴，另一边是横放的耳朵。 “蛇”全部集中在魔女的两个身体下面，垂挂在那里。 水潭魔女扬起所有“蛇”袭向晨萱同学。 “魔女比刚才更强大了。风香，不要去回答责问啊！” 晨萱同学砍断所以“蛇”，然后面对了第二波，第三波，接连不断，数量，速度都有增无减。 难不成晨萱同学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的答案。 “晨萱同学！”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注意到」 「莫非要半途而废吗」 「不做点什么的话真的好吗」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晨萱同学面对逐渐强大的魔女。 “风香，快停下！千万不能去想问题。” 然而，晨萱同学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她一言不发地一次一次接住攻击，一次比一次吃力。 “可恶！” 突然晨萱同学就被正面击中了。 黑色的液体立刻从都跑里面流出来，在水上与之互不相溶。 “晨萱同学！？” “没事……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晨萱同学用喘气一样的语气，低声说道。 “丘比，你可以叫水千学姐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现在的情况。赶不上的。” “能赶上的！” “好的，我明白了。” 丘比到底是怎么想的。它一开始就不打算叫还是认为魔女并不强所以无需找水千学姐帮忙。 “七濑你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丘比这不是完完全全就在想着我成为魔法少女吗，它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水潭魔女放出的蛇依然有增无减。 晨萱同学的手上，脚上都被击中了。 “魔女已经有前天的那三分之一强大了。风香很快就顶不住了。” “闭嘴！” “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晨萱同学已经应付不来了。魔女的两体交叉攻击更是让晨萱同学无法应接。 防御速度已经跟不上的晨萱同学被时不时突破防线的“蛇”击中，同时晨萱同学面容会痛苦扭曲。 丘比还是一脸从容。这下下去，晨萱同学真的会等不到水千学姐到来啊。 “可恶！” 我把丘比放开，任由它摔在地上。不顾一切奔向晨萱同学—— 一只对着晨萱同学的头袭去的“蛇”，被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拼死挡住。 “萌运同学？！” “小心！” 随之，一条条“蛇”撞上我的胸口。 痛觉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我甩开蛇的攻击。尽全力抵挡我能看到的每一天蛇。 但是，手无寸铁的我很快就全是烧痛，意识模糊。愈来愈无法看清，“蛇”便不顾一切地击穿我的身体。 “萌运同学！” “快和我签订契约，不然你会死的！” 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