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73）

昨夜，玱玹与合德离去后，小夭无力的倚靠在窗前，站了一宿。直至天明，简单的洗了个澡，陪着西炎王一同用了早饭。

小夭心不在焉，沮丧地问：“外爷，我该怎么办？”

西炎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两位帝王之间的事，他们之间总有一战，谁胜谁负，不是我们能分说的。大荒分裂已久，是时候统一了。”

“难道我真就只能看着吗？”

“你觉得你有能力让陛下撤军吗？”西炎王不答，反问道。

小夭缓缓摇头，她太了合德了，没有人能扭转她做出的决定。

“那是说，你想站到皓翎一边？”

“不是……我哪有这个能力。”

小夭胡思乱想了一夜，皓翎王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做不到冷漠的袖手旁观。可，她又有何立场让合德退兵呢？

西炎王轻弹了小夭的额头一下，“你是个聪明孩子，什么事能插手，什么事该装聋作哑，你应该清楚。”

最终，小夭选择躲进小月顶，装作不知外面那场正在进行的战争，两不相帮。

合德与大臣们议完事，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和自己对弈。

璟一只手背在身后，踏着晨露而来，低头看向棋盘，案上的棋盘已是半满。

璟将一束蓝色的含笑花递给合德，娇嫩的花瓣上犹含着露珠。

合德接过轻嗅，有些惊喜，“好香。”

璟手指从合德乌发间缓缓滑过，带着几分恋慕和缠绵，“喜欢就好。”

“璟陪我下盘棋吧。”

璟笑着顺势坐在棋案的另一头，白子与黑子在棋盘上厮杀。

白子、黑子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正如两国间的战事，可能会是长期战争。

璟落下一子，温和道，“这场仗没个一二十年打不完。皓翎王正值盛年，且他在皓翎实乃民心所向。”

合德颔首，正如璟所说。

“战事初起，确实是我们一直占上风，可随着军队进入皓翎腹地，遭到了皓翎百姓的激烈反抗。”

“陛下仁善。”

合德在发兵之日，就昭告天下，不伤百姓。不管丰隆、相柳、禺疆、献他们麾下的军队多么勇猛，手中的兵器多么锋利，都不能伤及皓翎百姓，这才导致了一边倒的情形扭转。

“可我不会坐以待毙。”合德落下白子，堵住了璟黑子生路。

“你想如何做?”璟微微一笑，棋盘上局势再次扭转，显然已是白子胜出。

“雨季将至。”

盛夏是皓翎的汛期，普降暴雨，免不了洪涝灾害。丰隆自小生长在赤水，如何在洪水决堤时疏通河水、修建堤坝、防洪抗涝，他一清二楚。

少昊胜于民心，也将败于民心。

皓翎汛期至，丰隆从赤水家抽调了善于治水的子弟，把他们分派到各处驻守城池的军队里，带领着士兵帮各地百姓去疏通河水、维护堤坝。

皓翎百姓刚开始很排斥，可这帮西炎士兵不杀人、不放火，干活卖力。为了地里的庄稼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们无法拒绝人家的帮助。西炎的士兵会讲皓翎话，又对皓翎百姓分外和善。一来二去，皓翎百姓对士兵们的态度渐渐缓和。

这正是合德想要的。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军队的胜利，更是皓翎百姓的归顺和认可。

西炎军队虽然深入皓翎腹地，可背靠赤水，又有荆渡，通过船运，粮草物资的补给源源不断，皓翎的军队没有办法夺回被占领的城池。

尽管越往南，皓翎气候越闷热潮湿，西炎的士兵并不能适应湿热的气候。

可有相柳在。相柳曾带领辰荣义军驻守在清水镇外的大山深处，对抗恶劣气候的经验颇深。

诸多条件加持下，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吞并着皓翎的土地。

在征战的同时，合德再次颁布诏令，推行仁政，尊重皓翎的习俗和传统，尽可能减少战争对百姓的伤害。

眼见皓翎民心日益浮躁，孟秋之月，皓翎大将军蓐收，率领大军发起主动攻击。

蓐收被皓翎王带在身边数百年，学习将帅诀，他的才能不容小觑。这场持续了四天四夜的战役，以丰隆败于蓐收为果。

消息传至辰荣山，合德担心的并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丰隆。丰隆年少气盛，出身尊贵，天赋又高，被众人捧着长大，从未经历过失败。

“我担心丰隆因为败仗心中有了阴影，影响到士气。”

士气一散，败象显露。

“蓐收被师父千锤百炼几百年，早已被打磨得老奸巨猾。”玱玹与蓐收相识已久，对他了解得很。

合德低头思量一番，做出决定，“我要亲自去一趟军中。”

“不行！”玱玹反对，“让我去，你不能去，有危险。”

“危险哪里都会有，若你不放心，随我同行如何？”

“带上小夭？”玱玹心知小夭依旧放心不下皓翎，有意让小夭直面现场。任何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安排就好。”带不带小夭，对合德来说，影响不大。她笑着未再多言，直接吩咐阿碧准备东西。

玱玹把潇潇叫来，让她去通知小夭准备准备。

思来想去，玱玹依旧担忧，哪有一国之君奔赴前线的，简直是人型靶子！为掩人耳目，玱玹对外宣布，此次出行，只是曦帝去南诏祭告先祖。

瞒得过任何人，都瞒不过璟。璟堵在合德寝室前，十分理直气壮。

“无论是西炎、中原还是南诏，都与皓翎的物产截然不同。大荒统一，免不了两国物品互通有无。涂山氏的生意遍布大荒，若论对大荒各地物产的了解，首推涂山氏。”

璟一本正经，将理由一一道来。

“你说的对。”合德对此表示认可。

璟瞬间绽开笑容。

合德睨着璟，“可你若是去了，谁来看顾孩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我只放心你一人。”

小帝姬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龄，璟与玱玹趁相柳与丰隆都不在，争着抢着哄小帝姬叫自己爹爹。若是玱玹也不在……

璟瞬间被合德拿捏住了，嘴硬地说：“好好好，不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