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74）

到皓翎后，合德并不急于去军中，而是和玱玹、小夭换上了皓翎服饰，闲逛起来。

三人都是一口地道的皓翎话，走在街上，让所有小贩都以为他们是皓翎人。

玱玹与合德说着话，由着小夭自己去看、自己去听。

一路走来，小夭找不到一丝战火的痕迹。街道上，人来人往，茶楼酒肆都开着，甚至比小夭以前看到的景象更热闹！

有不少带着外地口音的女子用皓翎话在询问价格、选买东西。不少身着他国衣物的妇人手中拎着菜篮子，背上背着孩子。

墙根下，一群半大的孩子蹲在地上斗蛐蛐，时不时大叫，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哪个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

这些无一不在传递一个事实:天下一家，无分你我。不管是中原、西炎的百姓，还是皓翎、南诏的百姓，都是大荒的百姓。

小夭看着他们，喃喃说：“这和我想象的战争不一样。”

小夭不得不承认，她懂了外爷口中的‘适逢其会，顺应天下大势而为’。统一的大荒确实对天下万民都好。战争无可避免会有流血，但曦帝尽了全力去避免伤及无辜。

她神情别扭的看向合德与玱玹，自上次不欢而散，他们已经许久未说过话了。每每玱玹想与小夭谈谈，小夭总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至于合德，合德压根没考虑过要热脸贴小夭的冷屁股。

“我们出城吧。”夕阳西斜，天色将晚，合德不打算歇在城里。

玱玹颔首，在玱玹看来，哪怕有暗卫保护，合德在外越久，也就多一分危险。他看向小夭，无声询问着小夭的意向。

小夭撇开头，硬邦邦地说：“看我干嘛，自然是全听陛下的。”

深夜，一行人到了丰隆、相柳的大军驻扎地。

丰隆与相柳走出营帐，对合德弯身行礼。

三个男子随合德往营帐走，小夭自认身份尴尬，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今非昔比，小夭以前是个宝，人人都想要，如今却是个大麻烦，谁都不想招惹。

合德停下脚步，“阿碧，带西陵小姐去洗漱换衣。”

是西陵玖瑶，不是皓翎玖瑶。合德当着大军的面，再次为小夭坐实了她的身份，破除尴尬。

营帐内，众人围坐着喝酒谈事。

“我现在从大清早一睁开眼睛到晚上闭上眼睛都在想蓐收，夜里做梦也都是蓐收。”丰隆手舞足蹈，神情夸张的描述着，只是不难看出他极力掩饰的气馁。

“我竟然不知，丰隆对蓐收用情深至如此，连做梦都是他。”合德眨眨眼，含笑故意歪曲着丰隆的意思。

丰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满脸窘迫，“不不不！不要乱说！”

玱玹大笑，“我以为你这辈子碰不到治你的人了，没想到蓐收居然让你吃了场败仗，我特意跟随陛下前来看个热闹。”

丰隆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怪叫：“陛下，你听听！”

“疆域总会有得有失，一次输赢无所谓，保存兵力最重要。”合德正色道。

丰隆叹了口气，他确实很是羞愧。因为他不仅是合德钦点的大将军，更是合德的皇夫，大荒有多少人看着他的表现。加之还有一个大情敌相柳在一旁虎视眈眈，旁的不提，相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将才，这让丰隆不免自惭形秽。他越发急切的想要做得更好！

相柳一言不发，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有望向合德时，才会柔和些许。在他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败北，算不得什么大事。

“行了，该睡觉就睡觉去，丰隆跟我来。”

丰隆的心思合德自然懂得，她特意约丰隆去外面走走。

四下无人时，丰隆搂住合德的腰，露出了他鲜少见到的一面——脆弱。

“你知道吗？我从未栽过跟头，若是以前，有人跟我说，有一天我会自卑，我一定会给他一拳，可现在……我几乎觉得无颜见人。”

合德轻抚着丰隆的背，柔声细语开解道，“不用放在心上，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用与他人比，你是独一无二的。”

丰隆没想到合德十分理解信任他，一颗心安稳之余愈加感动。当年他没有选择错，合德是世间最独特的女子，更是最值得追随的明君。

丰隆心内禁不住乐了，将合德搂得更紧，“我真的很幸运！世间最耀眼的珍宝落在了我的掌心。”

“真想快点打败蓐收那死人，我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丰隆在合德唇上轻嘬一口，眼内闪着狭促。

合德好笑的锤了丰隆一拳，力度小得跟挠痒痒似的，丰隆却连声怪叫着“疼”。

良久，他们望着彼此，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