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臣

“别君山的岳丈是虚连鞮部的？”霍钦追问。

南风利落回答：“不是。别君山的岳丈原名曹平义，军参单于刚继位时，梁秦为向虚连鞮示好，曾派曹平义为使节向北护送金银珠宝、粮食战马作礼。但曹平义被虚连鞮部扣押，沦为俘虏。”

阮星忽然看向霍钦，想起了什么。

“可惜他并非忠贞之士，为保全性命向虚连鞮投诚，更名布日，还将家人一并接去北方。此人因为擅长练兵颇受军参单于赏识，后来又成为虚连鞮左屠耆王的老师，现任左屠耆王庭左大都尉。”

阮星瞠目结舌盯着霍钦，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

“左贤王倒是信任异乡人，”霍钦听到这里，目光又冷了几分，“异姓大都尉还是第一个。”

“霍将军，与其偷偷看我，不如直接走过来向我问好，不是吗？”霍钦听得太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别若卿已经站起身，望着他道。

她还以为他在偷看她。

别若卿将手里两只竹筒递给祝余，低声言:“拿去小厨房，用红罗炭烤到竹筒外有明火，再来给我。”

霍钦走过来后就把气压压死了。祝余低头接过竹筒又不放心若卿，悄悄抬首看了一眼霍将军，匆匆离开。

“喂！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到底谁偷看谁？”阮星跟在霍钦身后，捧腹笑道。

“阮星。”霍钦递给他一个眼神，阮星立刻软了，抿起嘴唇，不敢再言。

“霍将军，你可知我父兄在京畿过的如何？”别若卿仰着头看少年。

“很好。”霍钦斩钉截铁道。

“将军还是不要骗我了，我知道父兄犯的是勾结匈奴的罪名，日子怎会好过？”别若卿反问霍钦。

霍钦一时无言以对。

“我就是好奇，当年父母、兄长平定东胡万骑，圣上却只派遣三千父亲的亲兵追随父亲，实在令人费解。”

若卿说完便蔫了脑袋，她知道别家手握重兵，圣上意图打击门阀，所以故意挖坑让别若卿的父兄跳。她只是想发顿牢骚，霍钦还以为她要从自己这里套话。

“有时候能力太过出众也并非好事。”霍钦答得简单。

“那霍将军呢？”若卿忍不住问。

“身为臣子应当向圣上效犬马之劳。“霍钦眉关紧锁，朝北面望去。但北方也不止梁秦京畿。

“我倒觉得将军也该早作打算，小命最重要。”别若卿甜甜地笑着。

“那你认为忠义重要还是命重要？”

“若是君能看见，忠义跟性命固然同样重要。可若是连君都不在乎忠义，那臣子究竟尽谁的忠？守什么义？”别若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虽然直白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了，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霍钦严肃道。

“是我唐突了，”若卿也想不明白，自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哪来的这么些“歪理”。

她远远望见湖对面挂起了迎风铃，登时便展露笑颜:“该用膳了！将军快走！祝余说今天有平遥牛肉，你在京畿可从来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