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凉阁

组织叫凉阁，大当家是个中二病的美少年，名讳不详，身世不详。

当年苏小点青春期正叛逆的时候受邀加入凉阁，一进来就被雷到了。

且不说为什么一个现代的黑道组织总部要建在山上，光是大当家乐于给人取很奇怪的代号就很难让人有留下来的欲望。

苏小点还记得他一见自己就夸张地大笑几声，然后神经兮兮地指着她说——

万能人物大当家：爱卿，吾赐名牡丹，如何？

苏小点……

她差点就一个举报电话打出去，说这里有人想复辟了。

而且，牡丹这么……过于富贵的代号实在是不适合她。

于是她用尽毕生口才，和上面那个中二病晚期据理力争，才将“牡丹”改成了“122”。

从中二病办公室出来之后，还没松口气，就涌上来一堆人。

然后冲着她就是一顿不甘不愿又有点麻木地做着毫无营养的自我介绍。

万能人物你好，我的代号是铁柱。

万能人物你好，我的代号是素芬。

…………

苏小点艰难地听完，才发现相比之下，“牡丹”已经是最好听的了。

中二病可能把才华和审美都献给了给组织取名的时候，毕竟组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也只有“凉阁”一词能让她不爆鸡皮疙瘩。

她十六岁入的凉阁，十八岁退出，中间几年跑了许多任务

简单的，困难的，她都完成得很好。

还记得第一次被撞见自愈的时候，是她在别国偷了一份重要文件，顺着钢索爬下楼时，为了去救猪队友暴露在保安面前然后生受了一枪。

任务完成之后，她躲在凉阁一处隐秘的密室里处理着伤口。

那时的她还没有现在这么能忍，能面不改色地挖出五枚子弹。

虽然不会流血，但手指探进伤口时神经依然会产生反应，她疼得冷汗直流，却只能死死咬住上衣下摆撑着不出声。

但这个伤口很小，她拿不出子弹，就只能试探着一点点拓宽伤口。

皮肉撕裂时无数毛细血管也跟着裂开，血管没别的本事，也不会流血，但却让苏小点的痛楚更甚。

她几乎都撑不住了。

掏出匕首扎进伤口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有人靠近，刚想做出反应，脖子上就被扎了一针，紧接着就陷入了昏迷。

意识朦胧间，她模糊地看见有个穿着大白褂带着口罩的人用镊子夹出了子弹，然后正想拿针线缝合的时候错愕地看着苏小点的伤一点点愈合。

她与空白的梦境争抢着，在某一刻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转了转漆黑的眼珠，瞟到了坐在床边正在拿手机发消息的大当家。

大当家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收了手机抬头看了过来，神色如常，与之前发现苏小点能力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柔声问——

万能人物大当家：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小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盯得眼睛都发酸了，也没发现对方的破绽，要么对方掩饰得很好，要么对方是真的不在意。

但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不在意异类行人类，于是她主动问起——

苏小点你看到了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害怕？

大当家抬手在她两眼上轻抹了一下，抹去了两滴生理性眼泪。

苏小点突然发现，这时的大当家没有“爱卿爱卿”地叫，也没有神经兮兮地执着地喊她牡丹，他似乎……有点不一样。

大当家捻了捻手指，他本就面色苍白，顶光一照，显得他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妖魔鬼怪一样。

偏偏他还爱穿红色的衣服，平常游荡于凉阁上下，特别像魑魅魍魉。

他今天也穿着红色的卫衣，白大褂被他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旁边，身侧托盘里还有一颗子弹。

大当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狀似安抚道——

大当家我怎么会怕你？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属下啊…

大当家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叫你牡丹吗？

……

大当家停顿许久也没半点回应，他也不恼，然后接了下半句。

大当家因为，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苏小点继续沉默着，而大当家每说一句话就越神经。

大当家牡丹，你问过我许多次我的本名，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他突然凑近苏小点，然后掰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躲藏，之后贴近她的耳朵动了动嘴唇。

苏小点脸色骤变，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而大当家只是笑了笑，保持着附耳的姿势，呼吸间热气全喷洒在苏小点的而后，他说——

大当家122，我让你做掌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