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听到这话，梁晶晶愣了愣，有点奇怪陈曦突然转变的态度，她看了眼陈曦，察觉到身旁几人对她的疏离冷落，心下猜到大概是钟斯雁跟他们讲了什么。

她心里浮起一股燥意，使劲压了压，才让自己表现出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这位同学，我也不是来跟你吃饭的呀！周书宴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啊！”

钟斯雁实在不想再忍受这样尴尬的气氛，快速地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端起碗盘说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吧！”

话落，起身就走。陈曦也跟着站起来去倒饭。

周书宴看了眼钟斯雁起身离开的身影，放下筷子，两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有些气笑了，他看向梁晶晶：“梁晶晶同学，我不知道你整天跟着我是因为什么。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自来熟，大家都是同学，互相留个面子。”

说罢，踢了踢付泽沅的凳子腿，示意他起身走人，付泽沅忙跟着起身离开。

梁晶晶看着他们一群人起身离开，想着周书宴最后说的那番话，抿了抿唇。

走到食堂外，周书宴让付泽沅先回去，付泽沅潇洒地摆了摆手，他感觉刚刚那顿饭实在吃得有些不愉快，得去小卖店买点零食安慰一下自己。

周书宴又跟陈曦说：“我能借你同桌一会吗？我有话想跟她说。”

陈曦看了钟斯雁一眼，见她没说话，便点了点头，跟着付泽沅一块去了小卖店。

留下钟斯雁和周书宴在食堂门口十步以远的地方站着，食堂门口不时有人出出入入，见他俩站在那不说话，有些人好奇地看过来，钟斯雁情绪不高地低着头看鞋子，周书宴见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到操场那边聊聊。”

钟斯雁“哦”了一声，跟着他的脚步往人少的操场上走去。

“钟斯雁，你没有什么话想主动跟我说吗？”周书宴看着一路沉默的光顾着走路的钟斯雁，沉着声问。

钟斯雁微抿着唇，神情疑惑地看他：“不是你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周书宴无奈扶额：“行，那我直接问了。你家里人知道你以前被霸凌的事吗？”

“奶奶知道。”钟斯雁平静地开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书宴斟酌着问她。

钟斯雁恍了恍神，那些被霸凌的记忆，总想用时光匣子锁了起来，永不见天光，然而她劝着自己要忘记，却始终记得清晰：“不记得具体什么那一天开始了。”

周书宴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是因为这个，选择轻生的吗？”

钟斯雁想了下，没有隐瞒：“基本是吧……”

周书宴突然想知道，如果没有遇到校园霸凌，钟斯雁会不会本来是个性格明朗的女生，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总用笑容包裹自己。

“他们霸凌你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周书宴停在她面前，低垂着眼，眼神落在她脸上，他想但凡她眼里露出一丝抗拒，他都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

虽然他很想她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但如果回忆对她来说是痛苦的，那他宁愿让她，暂时逃避。他想到刚刚在食堂的那一瞬间，她颤抖的身子，他就知道，回忆这件事，对于钟斯雁来说，应该是极其痛苦的。

钟斯雁见他挡在自己面前，神情专注。周书宴本就生得好看，隔得这么近，那张脸越发清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看她的眼里，没有了一丝冷意。

钟斯雁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地放松了神经。他原本就见过自己最崩溃的时刻，那些往事说给他听，也没啥大不了的。

她缓缓走到操场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下，周书宴跟着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相对而坐。

钟斯雁不知道要如何讲这段往事，午夜梦回，她总是梦见那些被人针对的时刻，最开始遭到校园霸凌，不过是因为特别简单的一件事。

“我以前胆子就小，也不擅长社交，别人都当我性子比较冷。当时在初中，就许佳倩一个好朋友，后来蒋峻也算一个。我其实挺珍惜别人对我好的。”钟斯雁视线越过周书宴，看向操场远处，她一点一点地克制着情绪在回忆着整件事的开端。

“那天是个雨天，我没带伞，放学了就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结果雨一直不停，当时教室里还有一些人在，我就问其他人有没有伞，能不能送我到公交车站。其中有个男生就走过来跟我说，他带了伞可以陪我到公交站。”

“然后他就送我到了公交站。因为这个事情，我在班上跟他也能说上几句话，偶尔也会一块去吃饭。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我放在车棚的自行车总是被扎破漏气，在教室桌屉里的卷子也总是不见，到最后连去上厕所也会被人锁门。我开始意识到，学校有人正在针对我。我起初并不知道缘由，只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只因为我接受了同班同学的一次好意，只因为我这个同班同学，是梁晶晶的好朋友——姚闻郁最讨厌的他继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