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不可谏（二）

和萧景阳一战过后，贺峻霖反倒没那么慌了。

只可惜，他的木簪子还没送出去，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师兄会不会难过？

他还答应了阿程，等一切结束后就和他去寻找幽冥道，去游山历水，看来要食言了。

不知道阿崇山山顶的红叶树都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死后会去哪里呢？世上会有鬼吗？

……

贺峻霖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思绪回到现在的状况。

萧景阳脸色十分难看，他怎么会不明白贺峻霖话里话外的嘲讽。

“那就再来，今天我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贺峻霖和萧景阳同时提起了剑，正要发起攻击，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萧景阳朝外围的的人吼道。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那些弟子也乱了，连站都站不稳。

贺峻霖对外界的感触比别人灵敏，他很快察觉到是弥楚溪的地下有问题。

他扶着剑蹲下身，手掌贴近地面。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很尖锐，像什么动物或者是妖发出来的，而且很多，分布范围很广。

地面突然冒出了黑雾，贺峻霖下意识收回了手，它们像蛇一样四处乱窜，被它们缠绕上的花草树木迅速灰败枯萎，失去了生命力。

“这是什么东西？！”萧景阳眼睁睁看着黑雾顺着一个人的腿攀延，那个人的手和脸变得褶皱并且逐渐皲裂，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救、救命，救命！救——”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像是突然失去力气，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散成了灰。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纷纷躲开那些黑雾，但那些黑雾速度极快，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躲避不及，成了地上的一堆灰烬。

“御剑！快御剑！”贺峻霖迅速反应过来。

黑雾更浓了。

“你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贺峻霖问。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萧景阳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

“会不会，和招魂幡有关？”萧景阳突然说，来之前师尊特地说了，要把招魂幡带回来。

这些黑雾来路不明又如此诡异，而招魂幡也是禁器，他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贺峻霖皱眉，招魂幡吗……

“你应该知道招魂幡在哪里吧。”萧景阳又问。

贺峻霖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萧景阳不是好人，甚至是个恶人，但此时此刻他也知道必须依靠贺峻霖，毕竟对于弥楚溪，他没有他这么了解。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联手，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贺峻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好。”

心里又对因为刚刚人族而死去的妖感到愧疚。

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和萧景阳联手，这些黑雾实在太危险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一直扩散还是只在弥楚溪范围，如果只是后者还好，大不了一起死，如果是前者，那么修仙界定会迎来一场浩劫，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妖域。

“招魂幡就在孤月轮中。”

他们御剑同去了孤月轮，那里也有黑雾蔓延，而且比结界处的更多。

恐怕真的与招魂幡有关，贺峻霖想。

贺峻霖将手放在孤月轮上，心中默念：“万川归海。”

月光下的孤月轮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可以进去了。”

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孤月轮前。

进去之后，他们就发现里面全是黑雾，几乎占满了整个小空间。地上还有一面黑色的旗子。

那个就是招魂幡，原本它应该是飘在这个小空间的正中央的。

贺峻霖用灵力护住身体，去捡招魂幡，可刚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不是来自招魂幡，是这个空间。

而在萧景阳眼中就是贺峻霖一拿到招魂幡就突然消失了。

“贺峻霖！”

贺峻霖自然是没有听到萧景阳的呼喊，他被眼前呈现的这一幕震惊了。

无数蠕虫一样的黑色生物堆积在一起，每一条都有半人高，它们互相蚕食，不断有黑雾从蠕动的身体里冒出——其实更像是流出来的。

贺峻霖一到这里，就感觉到那些黑色生物开始蠢蠢欲动，没多久，就往他的方向扭动肥胖的身躯爬来。

不是一两条，是全部！

贺峻霖握紧了木白剑，猛地朝离他最近的一条斩去，那条虫的身体立马被斩成了两段，还没等贺峻霖送一口气，就看见那两段又开始蠕动起来！

不仅没死，还由一条变成了两条？！

难怪，它们会互相蚕食。

贺峻霖又甩了张火焰符，不一会儿就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是有成效的，但是……

他看着肉眼不见尽头的黑色生物，头皮一麻，除非直接一次性毁灭，否则这根本杀不完。

贺峻霖突如其来地无力，没想到最终，竟然要死在这里吗……

他甚至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恶心的生物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