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刺耳的机器鸣笛声一下惊醒浅眠的师青玄,他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病床上看去。
夜很黑,师青玄花了好一会才适应,视野刚明晰些,就看到病床上的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面对他。
左腿前弓,右脚脚跟绷直,双眼目光灼灼盯视着他,整个人半弓在病床上呈戒备状态。
那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目光让他深感不适。
像是被猎手锁定的猎物,待猎物露出破绽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谢兄?”师青玄试探开口。
谢怜没有反应,但紊乱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攻击姿态微松,看起来像是得到了安抚。
一时师青玄也拿不准该不该摇铃喊护士过来,因为他一动,谢怜也跟着他戒备,一松一弛,以谢怜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住。
于是他只好继续坐在自己的陪护椅上,两面相对默默无言。
至少目前这种情况还算好的,躁狂症一旦发作至少持续一周,其间伴随不同程度社会功能损坏,间歇期精神状态可以完全正常。
所以他这是在间歇期吗?
师青玄不敢胡乱猜测,更不敢赌,正当他犹豫不决思绪飘飞天外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明显。
很显然谢怜也听到了,身子往床沿缩了缩,整个人弓成一团。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们病房门口,门推开的那一刻师青玄就预感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冰冷的白炽光照亮了整个病房。
斑驳的血迹落在纯白的白被罩上,旧的已经干涸成褐色,新的还在不断从静脉喷出,小股小股的晕染。
他竟是把输液的针管直接拔了!
“陪护人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护士愕然,立刻要上前摇铃,被师青玄拦住了。
护士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为什么要拦着他,她只知道情况紧急,再这样下去病人会休克致死的。
“你听我说,他这个症状是……”没等师青玄说完,护士找准他说话的间隙伸手重重拉了几下铃,铃声回荡在整个病房。
那一刻谢怜的惊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颤抖着从病床滚下,双手捂着头好似十分痛苦。
“他这是怎么了?”她就拉个铃不至于吧。
对铃声惊惧敏感……
师青玄略一思衬,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铃声一停,谢怜又恢复了茫然,整个人呆呆对着一个方向,眼神失焦。
直到闻声而来的主治医生走进来,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浑身充斥着暴戾因子。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不再是想要攻击,师青玄看着谢怜伸开的左手虚虚向后拢着,像是要保护什么。
“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长时间未进水,谢怜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几人只能模糊的听到“他”“藏”几个字。
“他是谁?”主治医生循循善诱,试图引导他说出症结所在。
不知道是不是谢怜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清楚?”
别说,他们还真的不清楚,因为根本不是他们干的啊喂。
正当几人气氛僵灼之际,谢怜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清脆的童声唱着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真奇怪,真奇怪……”
出人意料的是,谢怜听到后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铃声、童谣、欺凌,看似毫无关键的三个词串在一起,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真相,开始渐渐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