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笨拙地调动孱弱的身体,缓慢向床头移去,扒住床头柜的右手静脉已经浮肿,紫红交替,看起来分外吓人。
他是那么用力,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指骨发白。又是那么的急切无助,不顾疼痛,看起来下一秒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要落下来。
终于,他奋力支撑着自己爬到床头柜边,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颤抖地用擦干净的手滑下接听键。
“哥哥你在哪?”甫一接听,花城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花城简直要疯了,他难以想象谢怜看到这些后的反应,一旦躁狂症发作……
“三郎……”谢怜喑哑委屈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他们是不是又把你抓起来了,我去求他们……”
“三郎,我害怕……”
“好痛……”
“这里好多穿白衣服的,是不是他们抓的你……”
“你在哪?”
“三郎……”
“三郎……”
一开始谢怜还能语无伦次说些东西,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无意识的低喃,一遍又一遍重复“三郎”这两个字。
“哥哥,哥哥你听我说。”花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安抚谢怜,他知道这是谢怜躁狂症病发了。
但人的情绪一下涌上来是很难收复的,谢怜什么都听不进去,整个人愈发狂躁。身体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一下撞击着身后的床头柜,弄出不小的动静。
站在门口的几人想要上前,被他用野兽般的嘶吼劝退了。
“哥哥,哥哥!”无论花城怎么喊谢怜都没有反应,他狠狠抓着自己头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这是他以前常哄谢怜入睡时唱的童谣,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
也许是花城的童谣真的起作用了,抑或是谢怜真的累了,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抱着手机彻底不动了,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哥哥。”
“三郎……”谢怜哑着嗓子回应。
“哥哥,你听我说,我没事,你身边那些穿白衣服的也不是坏人,只是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药物辅助。”
说到“药物”两个词时花城顿了顿,果不其然听到那边一丝极微弱的抽气声。
谢怜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弱,“我乖乖配合他们就可以见到你吗?”
失血感已经让他开始眩晕。
“对,哥哥乖。打开手机的免提不要挂断,我一直陪着你,睡一觉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我了。”花城极力诱哄道。
他要乖乖听三郎的话……谢怜用尽力气按下免提,再次陷入昏厥。
“你们在哪家医院?病房号。”花城的声音通过免提传到三人耳朵里。
“仁和,103。”
“好。”电话嘟的一声被那头挂断。
“愣着干什么!?去拿培他汀,另一只手静脉点滴。再叫个护士去血库拿300cc A型血,要尽快。”
“哦好。”护士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病人,楞了一下赶紧反应过来。
迷糊间谢怜好像感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靠近,他无意识头向那边偏了偏,呢喃道:“三郎…”
“哥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