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夏熙妍坐在窗边点了一根烟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她打了个颤。她把烟放在嘴里，深深抽了一口，看着深浓而幽黑的夜色，想到了刘耀文的眼睛。
在这一刻，她很想念他的声音。
她在联系人里找到丁程鑫，飞快的打出一行字：你有没有刘耀文的手机号？
那边几乎是秒回，字里行间都是调笑的意味
丁程鑫怎么，想文哥了？
夏熙妍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丁程鑫回了五个字。他在我旁边。
夏熙妍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她没好意思直接问刘耀文要，才选择迂回一点去找丁程鑫，谁知道他们俩在一块。
她脸发烫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是谁的电话，她心知肚明。
她摁了接听。
那边很吵，背景音乐节奏强烈而火热，人声喧嚣，
他不说话，夏熙妍也不说话，只有音乐声在跳动，仿佛一种隐秘的联系。
刚才砰砰直跳的心，却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又带着点夜里的柔软。
夏熙妍你哪来我的电话？
他不回答，但背景声不再嘈杂。
应该是换了个地方。
夏熙妍去哪？
刘耀文出来了
那边有风的声音
夏熙妍喝酒去了？
刘耀文嗯
夏熙妍心情不好？”
刘耀文“朋友叫的。”
夏熙妍哦
她抽着烟，看着烟雾消散在夜空里，她睁大双眼，眼前还是一片无尽的黑。
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可惜没有自然光。
白天就雾蒙蒙的，晚上更没有星星。
尘埃落满天。
夏熙妍刘耀文想问你个事。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些心理问题的？”
……
刘耀文初二
那时，他初二，她初三
夏熙妍她角多了丝苦笑。刘耀文，是我欠你的。”
刘耀文察觉力很敏锐，“你有事。”
夏熙妍我能有什么事
刘耀文你在哪？”
夏熙妍床上，我好累，要睡觉了。你早点回家，再见。”
她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倒头窝在沙发里，把手机扔在一边。
脑袋乱成一团，但渐渐，又有什么变得清晰。她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醒来的很早，但脖子疼的厉害，应该是落枕了。
她下楼，出单元门，清晨的风让人呼吸顺畅。她没走两步，目光被树下一抹身影牵住。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他坐在上次的位置，腿敞开，两臂撑在膝盖，半身向下弓着，双手交叠，抵着额头。他短硬的发似乎长了一点，往下垂着。
他身侧放着一个烟盒，半开着，里面已经空了，只有一个金属色的打火机。
夏熙妍刘耀文？
他动了动，抬头
眼睛是红的，全是血丝。
一夜没睡的象征。他在这坐了一个晚上？
夏熙㶥心里有什么在轰然崩塌。
刘耀文看见她，起身走过来，他在她身旁站定，脸上的疲惫很明显。
夏熙妍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耀文你挂断电话之后
夏熙妍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耀文你不是睡了么？
他语气很淡，明明在这呆了一晚上，见到她却什么也没说。
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刘耀文回头，夏熙妍还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
这么多年，她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人。沉默，冷淡，隐忍，又疯狂。
他从不隐藏情绪，或许是他在这方面的障碍，他的悲喜，爱憎，全都是最直观的表达。这让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真实的让人心疼。
夏熙妍走到他身边。我们去吃早饭吧。”
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很多，夏熙妍和刘耀文进了其中一家，小店里挤满了人，包子笼屉散发着腾腾的热气，混合着饭香。
她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碗粥，刘耀文依然和她要同样的。
夏熙妍吃这么一点？
刘耀文不饿
夏熙妍“一晚上没睡还不饿？”
刘耀文……
一桌学生模样的女生刚好吃完，主动给刘耀文让了座，走的时候互相扯扯袖子，一路三回头，感叹遇到了帅哥。
夏熙妍看见了，低嗤一声。
刘耀文怎么了？
夏熙妍没怎么。你这张脸还挺招人。”
刘耀文比不上你
夏熙妍“我当你在夸我了。”
夏熙妍“还去学校吗
刘耀文嗯
夏熙妍不困？
刘耀文不困
夏熙妍一个晚上不睡，想什么？
刘耀文想事
夏熙妍想我么？
他沉默应对。
夏熙妍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沉默。
夏熙妍经常这样？”
刘耀文哪样？”
夏熙妍“熬一整夜。”
刘耀文……
刘耀文静了一会，低声
刘耀文嗯
夏熙妍“为什么？”
刘耀文睡不着。”
他的世界里，黑夜比白天更可怕。
因为在夜里，那些白天被压抑的情绪会翻天覆地的涌上来。他一包又一包的抽烟，还是盖不住吞噬了全身的烦躁和阴郁。
他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再想起明天，都只觉毫无希望。他眼睁睁等着天亮，已经不知道多少次。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他感觉不到光亮。那意味着，他又要熬筋疲力尽的一天。
夏熙妍以后别这样了
他喝粥的动作停住，眼睛落在她脸上，又黑又深。
刘耀文不要有事瞒我。”
夏熙妍你想多了。”
刘耀文面上带了一丝讥讽，“夏熙妍，如果想瞒我，就别让我发现你不对劲。
俩人打车到学校。
早晨这会儿是高峰期，校门口堵的厉害，出租车师傅不想排长队，车停在路边，前面还需要步行一个红绿灯到学校。
夏熙妍你先走
刘耀文为什么？
夏熙妍人太多了
刘耀文怕被看见
他还不等夏熙㐼说话，他已经单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往前扯着走。
这姿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完全是被动的，被刘耀文一路拽进学校。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送她到班上。
一路不说话，使劲挣脱也挣脱不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她瞪着他，
夏熙妍刘耀文，你有病啊？
刘耀文有，第一天知道？
刘耀文用我放学来接你么？
夏熙妍立刻炸毛，“不用！”
刘耀文“那就别躲。”刘耀文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语气微讽：“我见不得人？”
夏熙妍我见不得人，行了吗？”
午休时间，一个人坐在食堂。
程志源环顾了周围一圈，走到夏熙妍的饭桌前，敲了敲她的桌子。
这种暗示似的的举动，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夏熙妍怎么？
程志源这里有人吗？”
夏熙妍坐着吃饭，没回答。
程志源就自己坐下了。
程志源“我有话想跟你说。”
夏熙妍不用你道歉
程志源啊
夏熙妍早就猜到了
程志源可是……
夏熙妍我没有怪你
程志源默默闭了嘴
丁程鑫突然冒出来，一脸不耐烦，“
丁程鑫这他妈都快把食堂挤爆了，上哪儿找座位啊……”
他往前走着，撞着突然停步的刘耀文
丁程鑫咋？咋不走？
丁程鑫探出头一看，挑眉。夏熙妍？
丁程鑫坐在她对面后，眼睛瞅着程志源离开的方向，道：“夏熙妍，你撩人也看着点撩啊，人家不是有对象吗？”
刘耀文她不挑
刘耀文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刘耀文下一步是不是该往家里带了？”
夏熙妍砰”的一声摔了筷子，眼里也冒着火，“你有完没完？”
刘耀文眼神倏地变冷，不再说话，扭过头。
夏熙妍气的够呛。
她冷着脸，餐盘也不管了，直接走人。
刘耀文想拽她的手抬了一半，又逼着自己收回去。
他还没消气，留下她也只是吵架。
丁程鑫你这飞醋快得有点吓人
他闭上了眼
没想到，放学她还是碰到了刘耀文。也不是碰到, 他是在等她。
高三的晚自习比别的年级晚一个小时结束, 人群三三两两的出教学楼，她独自走出来时, 陈劲生就在楼下站着。
丁程鑫不在，他身旁那些七七八八的人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身影在地上拖了很长。
中午的不欢而散,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他。
她略过他走, 刘耀文也没叫住她。但她知道, 他跟在她后面。
静静的，一声不吭。
出了学校，学生流渐渐变少，走到十字路口处的等候区, 夏熙妍停步。
她回头, 他也停下了, 和她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夏熙妍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刘耀文跟到你回头
夏熙妍有意思吗？
刘耀文没
他往前走了几步, 停在她面前。他个子很高, 暗影投在她脸上。
刘耀文还生气？
夏熙妍 倒是没想到他能主动来找她, 被她晾了这么久, 他也没发飙。
她不是揪着不放的人, 她也不习惯刘耀文这样。
夏熙妍不气了
刘耀文走吧。”
夏熙妍你要送我回家？”
刘耀文嗯。”
夏熙妍那你记好，是你送我，不是我带你回家
那晚的路上出了点状况。
过马路时，一辆摩托车横冲直撞的朝他们飞过来，刘耀文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夏熙妍揽进怀里，一个转身，摩托车的手柄擦着他的背划过去。
刘耀文闷哼一声，紧紧咬住牙。他再抬头，摩托车已经扬长而去，丝毫未减速，看不清上面的人是谁。
刘耀文转过头，握紧夏熙妍的肩头，“你没事吧？”
她摇头，想去触他的背，但他先一步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刘耀文我没事
夏熙妍我看见他撞你背了
刘耀文碰了，没烂。
刘耀文背后那块皮肤已经痛到发烫，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确实没烂，这得是淤血。
但他不肯让她碰，她就不碰。
凌晨一点多，夏熙妍的家门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砸响，她住的小区公寓楼是有一定年代的，门不牢靠，被人狠命砸的时候，总像下一秒就能被砸开似的。
门外的人发了疯一样，嘴里还叽里呱啦的低声咒骂着，这个时间点，楼里冲进来一个醉鬼，谁也不敢开门骂。
那些声音更清晰了，夏熙妍睡前是反锁了门的，但还是不够，她直接去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她没有慌，这种时候，她反而冷静的不像话。
她摸黑走到客厅，门上的猫眼透露出一缕微光。那是从外面投进来的，被震亮的楼道光。
门还在哐哐作响，夏熙妍一步一步走过去，微微躬下身，从猫眼看出去。
她看到了一只眼睛。夏熙妍的冷汗在那一瞬间涌了出来。
看清了他的脸。
是那天张真源带来的其中一个男人。
她接了电话，她已经猜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是谁的
小张张夏熙妍，我最多等到星期天
说完就挂，多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夏熙妍还握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她再一点一点对上猫眼，门外已经空了。像没来过人。
她的冷静在这一刻被抽离，大脑一片空白。
她慢慢转过身，背倚着门，腿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踏踏的滑坐下去。
她松开菜刀，在地面上泛着银光，手因为捏的太紧，关节都在泛疼。
夏熙妍把手机摔出去，然后揪住头发，扯到头皮发疼。她在地上缩成一团。
丁程鑫再见到夏熙妍的时候，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她五官中向来难以掩盖的妖冶被一种近乎严肃的沉默代替。
她平时是外放的花，娇艳的厉害，今天却敛起所有锋芒，安静的站在那里。
丁程鑫你找我？
夏熙妍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丁程鑫“放心，我没告诉他，你不是不让说么。我偷溜出来的，你找我不找文哥，他知道不得砍死我。”
夏熙妍这个周末，你把刘耀文看好，最好让他连家门都别出。”
丁程鑫怎么可能，我约他打球来着。”
夏熙妍……
丁程鑫出什么事了
夏熙妍你之后会知道的
丁程鑫什么意思？你要瞒着刘耀文干什么？”我先跟你提个醒，刘耀文受不了别人骗他，你想干什么不如直接告诉他。
夏熙妍我没骗他
丁程鑫你没说就是
夏熙妍他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丁程鑫全部
夏熙妍他现在的情况，可以支撑他再经历一次以前的事吗？”
丁程鑫到底怎么了
夏熙妍有人要报复他
丁程鑫以前那些人？
夏熙妍嗯
丁程鑫复？他们凭什么？他们算什么几把玩意？刘耀文他妈的一辈子都被他们毁了，到底谁应该报复谁？”
丁程鑫那你想怎么办？我可以不告诉文哥，但这事儿必须有个解决办法。
夏熙妍你只要看住他就行
丁程鑫你怎么解决？
夏熙妍我来拦
夏熙妍我认识他们” 我当初……和他们一起的。”
丁程鑫太危险了。他们不一定给你这个面子，真想过来找事儿，你拦不住。
夏熙妍这你不用管
丁程鑫我他妈也是服了。要打我也叫人，我他妈揍不死这帮……”
夏熙妍他们打回来，你再打回去，他们再打回来，打一辈子？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有多恶心。
丁程鑫“但总得有个结束吧？指不定哪天这群人又上门找抽，要是刘耀文再犯一次病，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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