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心下揣摩

步重华在心下琢磨着秦蓁蓁方才的眼神。

他已经从派出所那边得知了秦蓁蓁是意外之下成了发现尸体并最终报案的那个人，可是才英区离津海大学所在的舞林区颇有一段距离，她为什么会到这边来？

等等……

“蔡麟，津海图书馆，是在才英区吗？”趁着蔡麟和他一起走着，他小声问了一句。

蔡麟有些莫名其妙：“对啊，才英区较为偏僻，有足够便宜和宽广的地方建立图书馆，就把津海图书馆立在这个地方了。怎么了老大，你要去查资料吗？”

“……没事。”步重华呼出一口气。

看来这个姑娘还挺有决心和毅力的嘛。

步重华对秦蓁蓁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他们两人走到尸体边，蔡麟冲那可怜的小姑娘扬了扬下巴：“年小萍，十五岁，父母是外来务工人员，住在离这不远的小岗村，她爹年大兴帮人看仓库，她妈范玲在服装加工厂。年小萍是小岗中学初二学生，据老师反映成绩不是特别好，经常缺课跑去打工，而且最近还跟校外人员来往甚密，怕是早恋了——这‘校外人员’也不是别人，正是咱们这个案子的目击者兼报案人，何星星。”

“等等，不是秦蓁蓁报的案吗？”步重华打断了蔡麟。

“害，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蔡麟一下来了劲，“那个何星星从小留守儿童，爹不亲娘不爱，高中退学没毕业，未成年闲散人员，当地人见人嫌的一个小痞子，标准少年犯预备役。根本没人听他那套恶鬼杀人的鬼话，直接就给轰出来了。”蔡麟摇头叹了口气，“轰出来以后呢这何星星越想越怕，怕警察不相信世上有鬼，更怕破不了案直接抓他顶罪，于是就决定背井离乡，一跑了之。但跑路需要有钱有身份证才能买票，他又没钱；所以他干脆推了邻居家的摩托车，沿高速公路一路北上，下高速的时候被交警盘查，吓得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直接给扭送到了才英区派出所……”

简直是一场闹剧。

“反倒是秦蓁蓁，大半夜的被一人一尸狠狠一吓，何星星跑了，她在那里坐着缓了一会儿想起报警来了。可是她的手机没电了，只能步行寻找派出所。她对才英区并不熟悉，兜兜转转也没能找到才英区派出所在哪里，后来遇上好心人把她带到派出所才成功报了案。只是因为秦蓁蓁知道的还是太少，说不清楚地名又不认识路，所以才英区派出所开始并没有采取行动。而何星星神神叨叨说不出几句正常话，才英区派出所更没把两个人说的话往一块想。后来秦蓁蓁认出了何星星，证实了何星星的部分话语，才让才英区派出所今早出警，来到了这一现场。可是秦蓁蓁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离她的学校那么远的才英区？”

“你想想我刚刚问了你什么？”步重华微微一笑。

蔡麟蒙了一瞬，突然恍然大悟。

数米之外就是何星星口述中“恶鬼”跳河的地方，河滩上被警戒线拉出了一长条禁区，几名痕检员正拿着物证袋蹲在地上，一块块翻检泥土与碎石。

步重华仿佛在思考什么，很久都没说话。

“我看八成就是何星星自己做的案，你看那偷车跑路的智商，也就能编出这种水平的故事了。”蔡麟等不到步重华的话，边走边自言自语，“这种类型的案子我从警五年，今儿这是第十八起，犯罪动机从来就没跟男人那不争气的下半身脱开过关系……”

“我不这么认为，”步重华停下脚步打断了他。

蔡麟结结实实撞上了步重华的后背，整个人都是一愣：“啊？”

“或许他没撒谎，”步重华低沉道：“那个所谓的恶鬼杀人，倒不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