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事情也像霍不疑预料的那样，却又脱离了一些。卫太后确实向文帝提出由太子妃和三皇子妃共同协理宫务，同时又让二皇子妃参与其中。文帝一开始没有同意，但卫太后不过暗示几句，文帝在联想到霍不疑的挨打，就立马明白了。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如果裕昌出事，子晟那里如何交代，再不然汝阳王那里也是要翻天的。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他让岑安知向太子妃、二三皇子妃传达自己的口谕，但宣皇后和越妃那却是阿然前往。宫中一时受了极大的振动，太子妃与二三皇子妃如何战战兢兢不说，就是其他皇子公主们也都坐不住了。

宣皇后先是得到霍不疑在长信宫挨打的消息，后阿然又来传话。她心中便有数，因昨夜之事文帝与卫太后出手警告她。宣皇后颤抖的端起茶盏，想要饮一口，却久久不能入口。翟媪上前，握住宣皇后的手，温声道“皇后……”

宣皇后望向她，眼里滴下泪来。翟媪吓得赶紧给她拭泪，“皇后，您这是怎么了？”

宣皇后只觉心中里翻江倒海，她捂着胸口，哽咽着道“傅母，陛下和太后是在点我，认为我做的过了”

翟媪怔了怔，她有些不敢应和宣皇后。因为这次文帝和卫太后确实是动了气，以皇后身弱为由，令太子妃、二三皇子妃协理宫务。虽然没有明面上卸去宣皇后主理宫务的权利，但实际上已经将宫务三分，二皇子妃居中协调。翟媪看宣皇后的样子，心疼不已，只能劝慰道“皇后您想啊，储妃，二皇子妃都是您的儿媳，三皇子妃是宣氏女，不过是来凑个数，给越妃面子罢了，陛下还是想着您的”

宣皇后摇了摇头，缩瑟着身子，“不是的，老二受陛下斥责，全靠太后才缓转过来，老二媳妇自然一心一意看太后的眼色行事。至于储妃她不出差错就好，老三媳妇是宣氏女不错，却不是我家的。她是三皇子妃，又岂会向着我，而不向着她的丈夫君姑，和她自家

“这……”翟媪无力反驳，只能陪着宣皇后垂泪。不过片刻，宣皇后醒过神来，她，一手撑上桌案，腕上赤金缠丝镯落在案上叮当作响，“傅母，你去和少商说清楚，让她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她声音冷冽如冰，“太后陛下，既然已有决断，我便不能让她阻了十一郎的婚事，不然太后陛下难堪”

翟媪脸都白了，慌忙道:“皇后何止于此，少商，少商如此容色，十一郎岂能不动心”

宣皇后淡淡道“裕昌自幼是个有主意的，她不松口让少商进门，那子晟除了和她闹崩以外没有第二条路。而且太后不会允许子晟为一个女人欺负裕昌，所以子晟今日挨打是警告他，也是警告我”她看向翟媪，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坚定，“你去吧，告诉她我许她金银出宫。”

翟媪无法只能答应着退下了。

宣皇后静静地望着殿外澄亮的天空，不由无声落泪。她缓缓闭目，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就不能只为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必须为家族为孩子，争一条出路。这个位置不生，既死。

程少商因昨夜一番闹腾，一直缓不上劲，所以一早遣宫人和翟媪说了一声就不去服侍宣皇后。翟媪知道她昨夜在建章宫逗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又听服侍程少商的宫人说她身上隐约可见青紫，心中怜惜她，所以就同意了，是以程少商并不知今早发生的事情。她歇息了一个上午，感觉缓上许多。用完午膳后一直躺在榻上看话本，看到话本中写两情缱绻，交颈双飞。不由想起昨夜的缠绵悱恻，兴奋的在榻上打滚。她想霍不疑一定会娶她，要是不娶，她也不在乎，再找就是了。或者去看看袁慎怎么样了，听说他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成婚了。她正胡思乱想时，突然一阵敲门声起，她急忙躺好，又整理头发，才道“谁啊”

“是我，少商”程少商一听是翟媪的声音，以为是来说霍不疑的事情，于是急忙起身将翟媪迎进来，她笑吟吟的将翟媪扶到桌案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道“翟媪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少商兴高采烈，翟媪却面带忧愁，她望向程少商闪亮亮的眼睛，最终开口，“今早十一郎去见太后了”

程少商心里在鼓掌，来了来了，小鲜肉去找卫妖婆了。

“不知说了什么，但十一郎是挨了板子，被抬出长信宫的”

天爷，小鲜肉为了娶她还真是下血本了，她以后一定会对小鲜肉好的，之前那些骂你王八蛋的话，我收回。

“午间太后突然派人来和皇后说，宫务交由储妃等人处置，就是在卸皇后的权”翟媪握住程少商的手，眼中沁出点点泪光，“太后当真让人寒心，皇后尽心尽责十余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程少商心里默默点头，脸上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翟媪突然话锋一转，温声道“是以皇后不打算耽误你，她许你金银，过些日子你归家去吧”

程少商被翟媪的话，惊的不行。等她回过神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哭泣着道“翟媪，为何要我归家。我，我做错什么了。”她停了停，低头垂泪，“难道将军要始乱终弃”

翟媪神色陡然一变，沉声道“这是什么话，少商注意你的言辞”

程少商打了个哭嗝，依旧哀哀抽涕，“翟媪，昨夜将军他……”

“住口”翟媪目光冰冷，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你是什么身份敢攀扯十一郎”

程少商被翟媪的话，吓得不敢哭泣。她不由自主地背上发冷，她心中又惊又怕，浑身止不住地打起冷战。翟媪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怕了，于是缓了语气，柔声道“皇后也是为你好，留在宫中你并无出头之日。不如出宫寻个好人家，日后好好过日子”

程少商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颤抖的用手拭去，“翟媪不是那样的，翟媪，我不要离开皇后”她伸手去拉翟媪的衣袖，“将军很喜欢我，他拉着我不松手”

她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上未擦的泪痕滚落下来，显得伤心欲绝，令人心生垂怜。往日里程少商这副模样定会引得翟媪怜惜愧疚，要好一番哄，才能让程少商止住泪，可这回翟媪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她自己哭够了，才淡淡道“郡主是太后扶养长大，爱如珍宝。不要说是十一郎，就算皇子公主们对郡主也多有忍让。”她目光看向程少商，不带任何温度与情感，仿佛拂去极为平常的尘埃，根本不值一顾，“十一郎纵然有心，只要郡主不答应，太后总是站郡主这边。更何况是为这种事，太后哪舍得让郡主受委屈。十一郎不就挨了板子，灰溜溜的回府了”

程少商抖了一抖，赶紧哀求道“将军他不娶我，我就不能留在皇后身边吗”她扯着翟媪的衣裳，不断哭求，“翟媪，我只有皇后了，皇后待我那么好。我不能离开，翟媪求你了”

翟媪皱起眉头，低声道“太后不会答应，而且皇后身边岂能有不规矩的女娘”

程少商呆在原地，她不明白这事，不是翟媪帮忙，皇后默许吗，怎么到最后反倒是她落了个不规矩的名声。她两眼无助地望着翟媪，有气无力的道“翟媪我不能走，我不想走”

翟媪经久了事的，哪里不知道程少商的想法，不过是享受惯了，回去那破破烂烂的家里，能愿意才怪。她起身，声带不屑，“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准备准备回家”

翟媪刚要走出房门，就听程少商在她身后，咬牙切齿道“我要是有证据证明昨晚的事情，一定要他负责呢”

翟媪并未转身，只“呵呵”地笑了声那笑声像黑夜里栖在枝头的夜枭，骤然一声，让人毛骨悚然。“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少商，十一郎自十五岁起，陛下太后就没少送姬妾。”她停了停，语意更加冰冷，“你不过是个小官之女，皇后身边的宫人，十一郎一夜风流，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她还是于心不忍，劝解道“少商，你别把命搭进去”

程少商听着翟媪的话，指甲快嵌进肉里，但她不敢松手，因为一松手她就会崩溃。这是封建社会，位高权重者主宰一切。人命不是东西，只有权势，才是一切。

程少商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翟媪本以为她会撑不下去病死宫中，不成像程少商却一夜之间突然又好了。她心中感慨一声，只当程少商想通了，所以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程少商身体好了以后，便更加尽心尽力服侍宣皇后。 宣皇后心中有感，便吩咐翟媪多准备一些金银给程少商，以备她出宫之用。原本在程少商身体好之后就该离宫，但寿春突然传来叛乱，文帝按照原定计划，让太子带着霍不疑崔祐出征。太子妃和二三皇子妃共同处理宫务，三人头一次共同协理宫务，难免有所疏漏。所以宣皇后一面担心太子出征之事，一面替储妃她们看顾宫务，难免应接不暇。只能把程少商离宫之事往后拖，实际上这也是宣皇后自认的良善，她见程少商可怜，又对自己十分孝敬，想多留她些时日，让她出宫时多些脸面。不想留的时间越久，反多生出程少商许多心思。

太子妃在宣皇后手下处理过宫务，二三皇子妃则是头一次，但她们俩不笨，学上几日，就渐渐明白其中关窍，更加得心应手。三人唯一的不协调，不过是太子妃有时要争一时意气非要做些不合规矩，或者自己要改动规矩的事。但不说二三皇子妃不能答应，就是做摆设的宣皇后也不可能同意。太子妃虽犟但只要搬出卫太后来，她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所以三人还算和谐，宣皇后总揽查看，凡事都是按规矩行事，倒比从前自己事事操心要轻松不少。

这日二皇子妃在长秋宫向宣皇后禀报宫务，二皇子接她归家，在路上正遇到程少商。如今的程少商脱了蛮横任性，倒有些贤良大方的意思。

程少商向二皇子恭敬行礼，“二殿下安好”

二皇子心中对程少商没什么好感官，但又不愿表露失了身份，便微微颔首，然后抬脚就走。

不想程少商却突然出声，“二殿下，妾前几日遇见一宫婢哭诉，说被什么人始乱终弃了。仿佛是叫碧……池？”

“是碧柳！”二皇子拧眉沉吟道。

“对，就是碧柳！”程少商一拍手掌，“二殿下真好记性！”

她一副稚气未脱的天真模样，明明应该让人不由得对她产生一种深深的喜爱。但二皇子心里却是厌恶深重，程少商到现在也不会掩饰她的野心，她只有在宣皇后文帝面前，才装得如同幼兽一般的温和无害，肆无忌惮地将所有能利用的人践踏在脚下，毫不留情。在除宣皇后文帝以外的人面前，言语恶毒粗俗，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就像她今日提起碧柳，是要挟自己，达成留在宫中的目的。

二皇子声音像是深渊下玄冰，冰冷彻骨，“所以呢，程娘子想怎么样”

程少商柔柔浅笑，“妾怎么会有想法，只是觉得那宫婢可怜而已。正巧皇后和储妃她们商量说寿春战事吃紧，不如放一批宫人归乡，一则减少开支，二则也是安抚人心。”她托腮凝思，“那碧柳无依无靠实在可怜，妾要不要请皇后将她也放出宫去。只是她时常说无人可依，……”

“程娘子”二皇子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眉间中皆是不屑之意，“有空多管管自己，毕竟快出宫了不是”他说完大笑着离开。

程少商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离开，她本以为二皇子一定会气急败坏，哪怕不生气，也要害怕才对，怕自己将事情告诉二皇子妃和皇后。但现在看二皇子压根不搭理她，甚至也不在乎这事，这让程少商的怒火从眼底烧起。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不配合她。

程少商愤愤而去，躲在暗处的五皇子才跺跺站麻了的腿，心中腹诽，他还以为二皇兄要被程少商激的动手，按照母后的善良，一定会训斥二皇兄，宽慰程少商，这样在程少商哭诉下，她就顺理成章再次留下，不得不说程少商是握住母后和二皇兄的性子了。他摸摸下巴，冷笑一声，只是这回二皇兄没有往程少商的套子里钻，程少商白费心思了。野心配不上脑子，不知道该说她可怜呢，还是说她心大。五皇子笑了笑，估计还有的闹，但是倒霉的是母后和太子，他只需要看戏就行。

作者宣皇后在意的不是程少商这个人，她在意的是程少商是否能抓住霍不疑。小笼包说的很对，就算没有程少商也有周少商，李少商只要能够抓住霍不疑的心，那都是宣皇后的心肝宝贝，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