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都城风波再起，二皇子被打的血淋淋从宫中抬回来，此后二皇子府就被虎贲团团围住。裕昌和霍不疑收到消息，一个往三公主府，一个进宫。三公主拽着裕昌哭诉将事情告诉了她，裕昌吃惊之余，更忧心卫太后的身体，但在她提出要进宫看看卫太后的时候，三公主拉住她让她别去，风口浪尖上谁为这事去看卫太后就是拿刀子捅文帝的心窝。裕昌无奈只能放弃此事，安慰三公主几句，回了汝阳王府。霍君华身体好的差不多，她原本就打算回汝阳王府，只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事情推迟了。霍不疑进宫却连文帝的面都没见到，毕竟文帝除了上朝就是窝在长信宫，连宣皇后和越妃都很难见到他。倒是他去见宣皇后和太子，两个人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只是太子话里话外的想他为二皇子求情，宣皇后默默伤心，一点没有自己出面的意思。霍不疑一方面惋惜二皇子，一方面也松了口气，二皇子经此一事，也没可能惹事生非，能安稳度日了，这样他肩头的担子瞬间轻松不少。

七日后，文帝对二皇子的处置来了，收回所有食邑，另派经学博士教导，无旨不得出，算是变相软禁二皇子。

领完旨意的二皇子，面色苍白似鬼，他本就是撑着受伤的身体前来接旨，如今身伤加心伤，不知何时身体才能好了。二皇子想起身与岑安知说几句话，但身子一个趔趄，直接瘫倒在地上。

岑安知面露不忍，轻轻道“二殿下，太后一醒，就为您求情，说无心之失，不可重责”

二皇子颤颤巍巍地抬起了眼眸，可整个身体依旧止不住的抖成一团，浑身都透出绝望的气息。二皇子妃赶忙扶住他，岑安知才继续道“二殿下，你要懂事啊”说罢，深深的叹了口气。

气病祖母这个名声，放普通人家都是要命的事，更何况是在皇家。卫太后要是不开口求情，文帝把二皇子打死，谁也不敢出来说一句。也就是卫太后再三强调说无心之失，不要紧。文帝这才暂息雷霆之怒，从轻处罚二皇子。

二皇子听完岑安知的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还是二皇子妃开口，连连谢恩，“谢太后，谢父皇”

岑安知看着二皇子懵懵的样子，摇头叹息，转身而去。随着大门关闭，二皇子妃搂着二皇子嚎啕大哭，“殿下，你就放下吧”

二皇子自认不比太子差什么，心里一直有太子失利后，他凭借嫡次子身份登位的想法，所以这些年来笼络重臣，交际权贵。如今文帝一句不孝不剃把他彻底踢出继承人的范畴。将来就是底下的几个小皇子上台，都不可能是他，没有人会扶一个被父亲称为忤逆混账的人上台，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二皇子面色一变，旋即闭目，声音有气无力“我懂你的意思，我懂”他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可父皇竟然丝毫不顾及……”

“殿下，不可”二皇子妃哭喊着打断二皇子的话，哽咽着道“殿下到现在还不懂吗，父皇为君，我等为臣”

二皇子怔了良久，转头看二皇子妃眼睛红肿，努力地抑着哭声。这些日子她为自己费尽心思，人都憔悴了。二皇子顿时心如刀绞，眼泪簌簌落下，叹道“罢了，也好。我们只好好自己的日子吧”

二皇子妃听二皇子这么说才放下心，她也是怕二皇子真的想不开，那这个家就真的就完了，任人可欺。

二皇子妃抹一抹眼泪，扶起二皇子，柔声道：“殿下回去休息吧，大家都送了东西来看你”说着她想起那日越妃硬刚文帝，众人一起求情才让文帝暂息怒气。不由脱口而出，“等我们能出去了，一定要谢谢母妃那日仗义执言”

二皇子点点头，随即茫然地道“母妃？”

二皇子妃自毁失言，但想到那日素来和她关系不好的太子妃都敢和大公主一起挡在文帝前面给二皇子求情，皇后和太子却只知自顾自的求情哭啼，一步不肯上前。还不是知道二皇子已经无用，所以才会如此。她瞧着二皇子的神情，张口欲言，又怕伤了他们母子兄弟之情，忽的她想到若是不说，将来二皇子连个防备都没有，岂不是被人用母子兄弟之情拿捏，他们处境已经是十分艰难，在被人拿出去当替罪羔羊，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二皇子妃狠下心，“殿下，那日是母妃仗义执言，才拦住了父皇”她别过脸，只咬着牙，轻声道“母后哭泣，太子更是叩首求恕，可有什么用，还不是太子妃和大公主她们挡在前面为咱们分辨，连，连小五她这个时候也是向着咱们，更不用说三殿下他们提大母让父皇息怒了”

二皇子耳朵里嗡地一声，似被脸上被扇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堂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阴凉，使得他的身上也凉浸浸。他的好阿母好大兄，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二皇子忽的仰天大笑，把二皇子妃吓了一跳，她急忙道“殿下，殿下”

二皇子朝她摆摆手，从心底漫上的苦涩，延伸到嘴角亦化作一抹苦笑，道：“我知道，我就知道。除了大皇兄，谁都不能让母后多看一眼。”他遥望前方，微微闭目，“母后说疼爱小五，可她要嫁越舒禹的时候，还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大姊前些年过的不好，在大驸马家受了委屈，母后永远都是翻来覆去的那两句话，最后还是大姊自己靠着讨好父皇，让大驸马一家不敢小看她”

他每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声音中的颤抖就多一分，他并没有用太多的力气，轻飘飘的，但绝望和无助之力，却扑面而来。二皇子一直都知道宣皇后其实最在乎的是太子，对其他孩子都不怎么上心。早些年他为宣皇后宠爱五公主吃醋，后来五公主婚事一出来，他就明白五公主和他一样，都是不被宣皇后放在心上的那一个。那时他也笑五公主看不透，后来笑着笑着就成了心酸，他们都是被舍弃的，没什么区别。他结交重臣，笼络权贵，在文帝面前蹦哒，也是想告诉宣皇后他不比太子差，希望宣皇后能看的到自己。如今他被彻底舍去，其实也是解脱，他也不愿意这么讨好，这么惹人厌。不是没办法嘛，要是在不讨人厌一点，他只怕都无人能记起。

“殿下，你还好吧”二皇子先是大笑后是落寞，这副样子可是吓坏二皇子妃了。她试探的问道

“无事，母后和大兄就这样，我都习惯了”二皇子摆摆手，自嘲道：“这样也好，也好。咱们自己过自己的吧”

二皇子妃听到这一句话却是一愣，随即她明白过来。握住二皇子的手，柔声细语，“殿下，妾会陪着殿下”

二皇子点了点头，轻抚上她的脸庞，语气温软，“阿衡委屈你了”

二皇子妃扑到二皇子怀里，轻声道“妾有殿下，不委屈”

二皇子怔了怔，吻了二皇子妃的发顶，轻声道“此生必不负你”

“殿下”二皇子妃已是眼含热泪，二皇子揽着她的肩，眸中尽是深深柔情，“阿衡，把府里无子的姬妾都放出府吧”

二皇子妃一惊，刚想说话，二皇子已经拍着她的背，缓缓道“她们跟着咱们苦熬没什么意思，况且咱们也没那么多银钱。再者父皇大母听说这事，也只有高兴我懂事，实无必要留下她们。只是那些生育过得，咱们养着她们是应该”

二皇子妃闻言放下心，温顺倚靠着他，“是，殿下”

长信宫里，文帝守着卫太后已经数日了。他一步不敢离开，那是他的母亲，是他的倚靠。他从来以为卫太后会一直都在，直到那日他才发觉原来卫太后已经老了，老到随时都有离去的可能。

“阿崇，老二的事情”卫太后缓缓开口

文帝双眼若寒潭无波，声音冰冷，“阿母，何必管那不孝子”

卫太后一听，又气又急打了文帝一下，喘吁吁的道“混账，那不是你亲生的啊”

文帝看卫太后又急了，忙为她拍背要唤医士来，卫太后摇摇手，拉住文帝。

“阿崇，不说这样的气话。你是皇帝，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揣测。老二要是被你打落谷底，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卫太后苦口婆心的劝道

文帝呆呆地听着，良久才幽幽道“儿明白，没想让他怎么样。只是吃两天苦头，改了他的臭毛病”

卫太后不由摇头，明明是自己的错，拉不下脸来，还怪到儿子头上。不过二皇子确实有错，文帝身为皇帝也要有点特权不是。她拍拍文帝的手，“阿崇，父子哪有隔夜仇，孩子总要教的，哪有自己长好的道理”她又戳一戳文帝的额头，微扬怒气“我听说陛下脾气大，把阿姮都骂了”

文帝一听提这事，不由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没有，不过一时口快，而且阿姮也太犟了”

“她犟，你第一日知道吗，她就是这个脾气”卫太后眉头一挑，徐徐道“好了，去看看皇后和阿姮，她们俩都被你吓的够呛”

文帝挠挠头，朝卫太后笑了笑，起身告退。卫太后忽的想起一事，叫住文帝，“还有一事，阿姈的婚事怎么说”

文帝微微一笑道：“还没顾得上这事，阿母放宽心，等身体好了再说”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下旨赐婚，我让阿然送件东西给袁慎做聘礼，也是阿姈的脸面”卫太后眼底浮现慈爱笑意，“顺便在去看看老二他们，也告诉那些个外人，咱们一家子的事别多想了。”

听到卫太后这样说，文帝也觉甚好，于是拱手道“儿，这就去”

卫太后被二皇子气病这事，没能瞒得住大长公主。她又不傻，二皇子这样子出了宫，文帝下这样的旨意，卫太后又病的厉害，想都不用想是宣神谙儿子干的好事。她之前就要找二皇子麻烦，结果虎贲拦着。于是她调转方向进宫找宣皇后麻烦，黄驸马拦着她，哭丧着脸道“公主三思啊，那可是皇后”

大长公主一脚蹬开他，怒气冲冲，“皇后，天王老子也不行”她冲出门大声喝道“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说着就把黄驸马甩在了身后，黄侯夫妇赶来，就看黄驸马急的直跳脚。黄驸马一把甩开扶着他的黄侯，焦急万分的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进宫啊”

黄侯夫妇要也醒过神来，忙连声道“好好好，备车，备车”

大长公主怒气冲冲的进宫，直奔长秋宫。宫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长公主已经冲进内殿，她穿过紫檀山水屏风，便看到宣皇后半卧在小榻上，靠着一个紫檀凭几，穿着葡萄褐曲裾淡蓝色织锦裙。身旁跪坐着一女娘，生得雪色肌肤，明眸修长，抬腕凝眸间，楚楚可怜。一面不紧不慢地替宣皇后捶腿，一面仰着头微笑着和宣皇后说话。

大长公主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卫太后病的不轻，宣皇后倒好在这跟人玩笑。果然是没心没肺，只顾自己，偏文帝吃她柔柔弱弱那套，真要晃晃他脑袋里的水才好。

此刻程少商又说了什么引得宣皇后掩唇轻笑，大长公主目光冰冷，似笑非笑的道：“皇后，好自在啊”

宣皇后抬眼一看，正是大长公主，她温柔浅笑，眸中却多是怒气。不由心头一颤，忙起身，含笑道“大长公主来了”

大长公主斜睨着宣皇后，冷笑数声“你儿子干的好事，你竟然还有心在这与人玩笑，皇后对母后的孝心真是日月可鉴”

宣皇后一听，顿时浑身僵直，动也动不了。程少商看不下去，张开双臂挡在皇后面前，“不许欺负我家皇后”她瞪着大长公主毫无畏惧，“皇后急的好几日都吃不下睡不着，大长公主不曾看见，就胡乱指责是否有失体统”

“体统，我来让你知道什么叫体统”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喝道“来人，把这个奴婢给我拖下去”

“大长公主，勿怒”

宣皇后终于出声，她急切的道“大长公主，少商年幼，不懂事，请大长公主……”

一语未完，大长公主就冷冷的看向宣皇后，嗤嗤一笑，“皇后为一个奴婢都要和我争辩”她怒斥道“来人，拖下去”

宫人上前要拖走程少商，翟媪此时也进来，目光为难的看着宣皇后。

宣皇后怔了怔，旋即声音低且郑重，“住手”她站到程少商身边，直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此乃长秋宫，请大长公主自重”

大长公主望着宣皇后那双沉静的目光，满腔的怒火奇异的冷了下了，仿佛夏日进了冰窟，冷的她瞬间清醒不少。她不由点点头，鬓间银镀金穿珠流苏簪子缀饰的流苏珊珊作响。“皇后，说得对，我该自重。毕竟皇后为君，我为臣，当守尊卑。”

宣皇后闻言，软了气势，低低道“大长公主言重了，我并无此意”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宣皇后。此时文帝到来，看大长公主一脸怒气，宣皇后又是十分委屈的样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程少商为防止大长公主跟文帝告状，于是先发制人，率先跪地，啜泣道：“陛下，皇后今日好容易缓了精神，预备休息一下，结果大长公主闯了进来，对着皇后就是一通指责，还要把妾拖出去，皇后为保护妾与大长公主分辨了几句，大长公主就恼了”她说着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粉颊，好不可怜

文帝听完看向眼圈微红的宣皇后，只得扯出笑脸对大长公主道“大姊，不知何事，怎么就……”

大长公主袖子一甩朝文帝行礼，“请陛下允准我去服侍阿母”

“大姊这是怎么说”文帝一脸焦急，大长公主瞥了眼宣皇后，淡淡道“与其看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我还是守着阿母自在”

话音刚落，宣皇后就踉跄几步被翟媪扶住，她颤巍巍的要说话，就听大长公主道“皇后不必如此，等到后头我就回乡去，不劳皇后费事”

宣皇后泫然欲泣十分心碎的模样，让文帝心疼不已。他不由高声微怒，“大姊”随即有软下声调，轻语“这话过分了”

大长公主知道宣皇后惯会这招欲哭不哭，懒得搭理她，只望着文帝“当年我说让阿母去我那，我来照顾她，你若有心多来看看就是。你说不行，说要养阿母到老，她抚养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不容易，要她的后半生享福。可如今呢，你的好儿子，你的好新妇”她越说越悲，不禁簌簌落泪，“阿母这个样子你对的起她吗，文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得起阿母吗”

眼看大长公主有心提起旧事，翟媪急忙拉着离开。程少商在出殿前，还能听到大长公主的哭骂，和文帝断断续续的讨饶声

翟媪一出门，就吩咐道“把大门关了，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是”宫人低头应下，随即缓步离去

程少商明亮的眸子里澄澄一片天真，“翟媪，大长公主……”

“嘘”程少商话还没说完，翟媪就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竖在唇上，低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知道吗”

见程少商顺从的点点头，翟媪才放开手，“好了，陛下今夜多半要留宿，你准备晚膳去吧”

程少商行了一礼，“我这就去，翟媪”她虽然听从了翟媪的话，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好奇，大长公主好像一点也不怕文帝的样子，不是说皇帝都是高高在上嘛，怎么文帝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作者二皇子妃对宣皇后和太子那段的感触，灵感来自原著二皇子妃难产使者入宫求帮助，还有太子被废自我闭关，一应事务都是二皇子这个刚死老婆的帮忙处理。宣皇后和太子是自我感受十分强烈的人，简单来说他们对外界的感观很低，只关注自身的喜怒哀乐。不过如果外界因素影响到了他们，他们就会迅速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宣皇后自废后位保住了太子的命，她也解脱了，所以她缩进自己的壳子里疗伤去了。其他孩子怎么在这个尴尬的环境生活，她完全没管，连自己孙子都没有多过问一句。宣皇后当时生病了她管不了这么多，并不是理由。她是病人不错，是昏迷不醒吗，还是植物人。一天24小时，一个礼拜七天，刨除吃饭睡觉的时间，难道抽不出一两天，几个小时关心怀孕的儿媳妇，关心自己的孩子吗。其实就是不想管，任由对方自身自灭，程少商也是以宣皇后的爱恨为中心，她只在乎宣皇后和太子这两个能带给她直接权利和利益的人。其他人呢，和她没关系，也丝毫没有同情心，她没生病，除了照顾宣皇后为什么不能问问其他人怎么样，然后告诉宣皇后。二皇子妃怀着孕忙前忙后，却无一人关心爱护，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二皇子对二皇子妃不是什么真爱，是免费保姆死了，没人伺候他了。细数下去无人无辜，包括二皇子妃，她明知二皇子没这个本事还让老公蹦蹦跳跳，最后大梦一场空，还搭上自己的命，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