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墨兰假说自己和烟霏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她的女工一向还不错，虽然说不上精巧绝伦，但总归也是细致灵动的。门口的掌柜倒是个极为利落的人，查看了一干文书后便也收留了二人，墨兰进入针织局内才知道为什么如此顺利，这不大的一间院子里，摆了十数个机架，一个挨着一个，人在其中几乎无法走动。

　　二人跟着又往里间走，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又放着二十多个绣架，依旧密密麻麻地摆着。掌柜引着她二人到角落中坐下，给了她们图样让她们自己做工。

　　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在这无比漫长的时间里，若是忍耐不住腰腹的疼痛，还有巡查的娘子过来问话。

　　天都黑了下来才放了饭，有的织娘绣娘还要赶快赶回家中，有的则端着轻轻的一碗饭到院子里抻了抻酸痛的筋骨，轻声细语地与旁人说些话。

　　墨兰和烟霏分开来坐，找了些人聊着天，得知她们中有丈夫身故后被夺了田产而不得不来此谋些生路的、有的是从家中因为各种缘故逃了出来了……有的有子嗣，有的没有，她们的脸上虽然疲惫，但也带着莫名的坦荡和释然。

　　坐在墨兰身边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名唤蜻儿，生得漂亮，听起来也读了些书，只是父母双亡，后又要被家中长辈卖去并骨。她拼死逃了出来，来此做了一名绣娘。蜻儿倒是个健谈的性子，捧着碗还不停地照顾着墨兰：“咱们这间针织局是赵家的，赵家的主君已经是最为心善的了。你刚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咱们城内一共七家针织局，分属不同的大人。”

　　墨兰有些防备地看着她，蜻儿又笑：“嬷嬷和我说的，她说你手指纤细白皙，谈吐也不凡，还带着个女使，想来是家族没落了的富家女子。嬷嬷知道你肯定会累，让我和你多说些，你也早些能适应。”

　　墨兰点了点头，默默听着蜻儿的话，时不时从碗中夹出些肉沫放到她碗里。蜻儿朝她灿烂地笑起来：“听说你从汴京一带来的，你见过皇后娘娘吗？”

　　“那是皇后娘娘，怎么能是咱们轻易见得到的呢？”墨兰淡淡一笑，把最后一点米放入口中，“怎么突然说到这里了？”

　　蜻儿凑到她的耳边：“我听说，皇后娘娘在燕云也有设厂，银子比在这里还多许多呢。况且……都说那里民风开放，说不定，我这二十多的老姑娘到了那边还能寻个英俊的郎君呢。”

　　墨兰望向她：“你想去燕云？”

　　蜻儿拿过墨兰的碗摞好，笑了笑：“咱们好多姐妹都想去呢。我还在攒银子，只剩二两银，我便攒好了路费，可以去那好地方了。你别动了，快回去歇着吧，我吃了你的肉，自然也得帮你些。”

　　蜻儿快步带着两个碗前去涮洗，不一会那个方向便传来了一阵笑声。墨兰望着她离开的背景，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烟霏从旁过来：“姑娘，夜深了，咱们明日还要留在此处吗？”

　　墨兰点了点头：“再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