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品兰的声音不大不小，旁人听得却清楚，她道：“你那侄儿是个什么货色？也少拿你儿子那十几年的秀才说事，我一双姐妹的两位哥哥是同榜进士，都是官家钦点的翰林大官人。你那侄儿给汴京的盛家宅子里当个护院犹嫌不够，还想求娶她们？”

　　孙婆母气得跳起来，又要摆谱子磋磨淑兰，依照墨兰以往的脾气，这人如此聒噪无耻，她此时已经叫人拖她下去了。

　　可如今却不成，她如今只是个小官家的庶女，既无威势，又无权柄。只是瞧着淑兰实在可怜，墨兰遮着面庞：“我来宥阳几日，也多次听说这位姐夫从前才名，可这十几年过来了，还没考个举人出来……怕不是——”

　　她声音拖得颇长，很是引人好奇的，孙婆母正要怪到淑兰身上，墨兰又道：“慢着——”她走到孙婆母身前，仔细上下瞧她那张脸，直看得她心里没底儿。

　　大老太太不由回头去看老太太，老太太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去做手上这碗茶：“她自小学道家，后又在玉清观里学了些相术，瞧这些事，也是有些准的。”

　　“孙婆母，我这姐夫本该是个飞黄腾达的命数，只是叫脏东西上了身碍住了。我听闻你家不过三人，淑兰姐姐本是冬日戊寅，命坐七杀，却又生在冬日也便有了调和，本是宜室宜家又防避污糟的。姐夫又是男子，这小鬼不敢沾惹……”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露出些可惜和无奈，那孙婆母自然听得出她什么意思，又忙扯着她的手问该当如何。

　　墨兰让人给她拿了卷佛经，告诉她务必夜里要独自一人在房中好好诵经祈福，尤其不可让淑兰贴身离近，淑兰离得越近，那小鬼越怕便越蚕食孙婆母的骨血。今日便要她开始祈福，大老太太示意身边女使带着她去祈福去，这屋里也终于静了下来。

　　品兰偷偷问墨兰：“不会真有东西上了他们家的身吧？”

　　墨兰笑着望她：“本就是小鬼难缠，何所谓上身不伤身呢？”

　　淑兰好容易归家一趟，孙家又是这样的情况，自然要和母亲祖母私下聚上一聚，老太太便带着二人回了自己院里去。明兰夜深了又来墨兰屋里，她抱着被子蹭上了墨兰的床榻：“四姐姐，你说若是淑兰姐姐还有在那家里蹉跎几十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墨兰往床里靠了靠，给明兰留出足够的地方躺着：“若要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才是。若是淑兰姐姐愿意，大伯母她们也舍得下名声上的拖累，便是和离最好——姐姐，”明兰凑到她耳边，“我听说，淑兰姐姐这几年为孙秀才纳了许多妾室，孙秀才这些日子又在外面梳笼了……一个妓女。”

　　墨兰的目光凝了凝，明兰接着道：“四姐姐也别觉得我聒噪烦人，我就是觉着……孙家这婆母，和大姐姐袁家那位有些一样的。只是一个粗鄙些，一个说得好听些罢了……”

　　“你可是怕了？”墨兰想起齐衡和平宁郡主，“不过平宁郡主也并不是个会磋磨儿媳的人，只要你的门第品性她看得上，也一样过得好的。”

　　明兰轻声道：“我不是说这些……”

　　墨兰转过身伸手掖了掖明兰的被子：“夜这样深了，你也不必想这样多，好好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