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武婢为少商披上了蓑衣斗篷,但在偌大的雨中却也挡不住许多。待到少商一行人回到县衙,桑氏见着的便是浑身湿透,已有受寒迹象的亲亲小侄女一枚。
待到沐浴更衣后,少商便是毫无意外的病倒了,待到喝过汤药,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是以楼垚骑快马飞奔而至,告知程止夫妇家父已答应了他意图向少商提亲一事,她也不知。
这一病便是四日,待到少商大病初愈,程始的家书也已送到。桑氏携着家书,便去了少商屋内。
少商细细看过家书,又缓缓将家书卷起,以锦绳束好,却是一言不发。
两人却是半晌相顾无言。
到底是少商先开了口,“阿父怎的在青州?莫非又有战事了么?”
“却也不是,是陛下让你阿父去招安的。说是义匪,护卫乡中百姓多年,陛下不愿见着血流成河,想着你父亲曾经在曲陵招安过一座寨子,便让他试上一试。”桑氏解释完,又说,“你阿父说,此事听凭你的意思,怎么说呀,是嫁还是不嫁?”桑氏语气戏谑,笑得亦是促狭,只等着看侄女脸红。
谁知少商想也不想,便是答到,“不嫁。劳烦叔母说于叔父,且让阿父将此事回绝了罢。”
桑氏吃惊:“你就这样定了?不再想想么?”
少商垂下眼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到底不合适的。”
桑氏奇道,“怎的就不合适了?那楼垚确实真诚,依我看来,他定是很喜爱你的。”
少商反问道,“叔母,女儿家人生在世,便是必须得嫁人成亲么?”
“既然不是非得嫁人成亲,我亦对楼公子无甚情意,又为何要嫁他?”少商听见屋外一阵重重的急促的脚步声,便是刻意将声音提高了许多。
“就算楼公子喜爱我是真,我又为何因着他喜爱我就必须嫁他?”
“嫋嫋……”桑夫人仍想劝两句,却被少商截住了话茬,“叔母,我那医庐中的人可还好?”
“前几日,我与阿梅还有成医士他们琢磨出了胡蒜汁,便是拿去与医庐中众人治疡了,却不知效果如何。”
桑氏知晓少商不愿再谈婚事,便顺着她讲话题岔开了。少商听见脚步声轻轻远去,便是知晓楼垚已是听见了她的拒绝。少商心中略有些歉意,却是不曾心软,她知晓终究嫁与楼垚的仍是何昭君。现下风气虽是开放,但是她也不愿惹事上身,让旁人瞧了笑话。
得知当日医庐中的二十余人仅有三人重伤不治,其他人均有所好转,少商便是松了一口气。
“那医庐里,有个叫田田的女孩儿你可记得?她如今已是好了许多,还嚷嚷着要做你的贴身护卫,好报你的大恩大德呢。”桑夫人掩唇而笑,少商亦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若能坚持习武,能达到咱家武婢的水平,便是将她留下又有何妨?家里人都去了,有个活着的念想也未必不好。她到底也才十二三岁,总不能叫她余生都活在复仇这个念头中罢。”
桑氏笑得温柔:“待她伤好了,便将她接进来,先教教看罢。”
“叔母,我想试试那胡蒜汁能否内服。待到家中事情少些,可能帮我寻些兔子来试药?”
桑氏笑意吟吟的抚了抚少商的发丝,“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