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程在隔天吃过午饭后被拉开序幕。
大家坐在车里,唱着欢快的歌谣,远离都市的尘嚣,在夏末秋初的浪漫氛围中,思维被彻底放空,脑子里只剩下与露营的美好邂逅。
公交车座位也是按帐篷共住来安排的,也就是说,刘耀文和宋亚轩坐在一起。山路颠簸,车身摇晃,宋亚轩昏昏欲睡,靠在窗边休憩。刘耀文取下一半耳机,为宋亚轩戴上,还将他的头轻扶过来往自己这边靠。
刘耀文班长,别靠在窗上,会得脑震荡。
刘耀文嘴里含着棒棒糖,说话间隙与牙齿触碰的咯咯响。
宋亚轩睡得迷迷糊糊,恍惚听到“脑震荡”三个字,想也没想就回答。
宋亚轩我没有脑震荡……
刘耀文“噗嗤”一声笑出来。
刘耀文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宋亚轩已经睡着,呼吸平缓,如小鸟依人。
张萍同学们,校车只能开到山脚,带好自己的行李,徒步爬山。
一个小时后,班主任张萍率先背上露营包下车,同学们陆续跟上。
爬到半山腰,一半同学都已经气喘如牛。
刘耀文精神尚佳,看到宋亚轩步履维艰的样子,立马接过他手上的睡袋抱在自己腋下。
方雅文哥……我拿不动了,你帮帮我呗。
方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左右手都提着LV包包。
刘耀文你带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嘛?
刘耀文叹了口气,欲哭无泪。
方雅怎么没用了?化妆品,面膜,防晒,哦,还有驱蚊液……
方雅埋头,游刃有余地清点自己带的物品。
刘耀文自己拿,我脱不开手。
刘耀文无情拒绝。
方雅那宋亚轩为什么不拿?
方雅伸出白净纤细的手指向宋亚轩,薄嫩的双唇微嘟,不服气地跺脚。
方雅你们两个大男人,帮帮我这个女生怎么啦?
宋亚轩我自己来吧。
宋亚轩不置可否,识趣地拿回睡袋。
宋亚轩我还有只手,不介意的话可以帮你拿包包,只不过周围杂草很多,可能会弄脏。
宋亚轩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自然优雅,附带青春色彩。他的眼尾安静地弯起,偏着头,发丝间闪过温柔的光。
方雅话哽在喉,涨红了脸,沉吟不语。
刘耀文拿来,就你娇气,愣着干嘛?走啊。
这短暂的沉默还是被刘耀文率先打破。
方雅啊?哦哦……
方雅回过神来时俩人已经走出去很长一段路,她将露肩装向上提了点,疾步赶上他们。
搭帐篷这类体力活通常都是交给男生来干,女生则负责烧火做饭。
宋亚轩身为班长,忙完这头还要忙那头,好不容易检查完帐篷的牢固性,又被拉去捡柴火。
“拾柴队”准备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宋亚轩被一堆女生围在中间,交谈甚欢。
同学A班长,你皮肤好白哦,怎么保养哒?
同学B对啊,为什么你晒不黑,头发也那么多,我都要掉光了。
同学C你那么瘦,有没有什么减肥秘诀?
宋亚轩比她们高,站在人群里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正当他打算一一回复她们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借着朦胧的霞光,宋亚轩看清了来人的脸,是刘耀文。
刘耀文面露不快,力气愈来愈大,仿佛要将宋亚轩的腕骨捏碎。
此时此刻的他眉宇凌厉,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幼稚气息,整个人都保持着一种冷森森的状态,正直勾勾地盯着宋亚轩,一言不发,如看猎物般专心。
他不善于隐藏情绪,所以“不开心”三个大字整整齐齐被印在了脸上。
刘耀文还不走?
刘耀文身上寒气逼人,激得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匆匆离去。
宋亚轩你怎么了?
宋亚轩边询问,边把拾来的柴火递一半给他。
俩人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由枯枝落叶常年覆盖的山土上,刘耀文走在前面开路,暮色四合,他的背影有些清冷孤傲。
宋亚轩步子小,跟上刘耀文的速度稍有吃力。
宋亚轩刘耀文你等等我!
刘耀文终于停下,转身站定,深沉的面庞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威胁感。
刘耀文你……喜欢和她们玩?
宋亚轩一怔愣,他没想到刘耀文会这么问,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宋亚轩还好吧,大家都是朋友。
刘耀文不行。
刘耀文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淡淡吐出两个字。
宋亚轩为什么?
刘耀文没有为什么。
宋亚轩意识到他可能生气了,小跑到他身前,眉目含笑,规避掉即然而来的对峙,从包里掏出两颗棒棒糖塞到他手中。
宋亚轩那我以后只和你玩。
夕阳西下,红日沉沦,洁白的云被艳烧至天边。
刘耀文心情复杂,气愤和满足缠满他的身躯,他被宋亚轩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不禁哑然失笑。
宋亚轩天快黑了,走吧。
这回换宋亚轩走在前头,刘耀文乖乖跟在他身后,偶尔抬手拨开悬挂在宋亚轩头顶的树枝。
同学D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饭都煮好了,来吃吧。
一班和二班的同学围在一起,老师们都在不远处聚会,所以时间都交给自己支配,众人见他们回来,赶紧挥手热情招呼。
宋亚轩晚霞太美,忍不住多欣赏了一会儿。
宋亚轩接过盛好的米粥,细细品尝起来。
贺峻霖确实,就是蚊子有点多。
说话的人叫贺峻霖,二班的。
宋亚轩是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这类人,固然两班关系再好,二班的人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篝火不熄,暖焰升腾,贺峻霖坐在他对面喝酒,听这直爽的语气,宋亚轩推测他性子应该很火辣,这个人,估计也很豪放。
晚风中掺杂着甜酒烤肉的香味,大家酣畅淋漓,搭配着唯美的纯音乐,喜悦之情表露无遗。
贺峻霖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贺峻霖喝得微醺,站起身提议。
同学E好啊好啊。
说出口的一瞬间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贺峻霖这样,我这有签,抽到空白的人要回答我们的提问。
贺峻霖晃着签盒,一脸得意。
不顺的是宋亚轩第一局就抽到空白签。
贺峻霖我来我来!
贺峻霖拍拍胸脯,自信地问道。
贺峻霖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现场哗然。
正当大家还在嘲笑贺峻霖的问题太无脑时,宋亚轩镇定自若地开口。
宋亚轩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宋亚轩我妈妈,死了。
听到这话,顿时没了人作声,宋亚轩感到不自在,他只看到整整齐齐朝这边汇合过来的目光。一旁的刘耀文紧咬后槽牙,开启一罐崭新的啤酒一饮而尽。
可能是意识到事情发展的不对劲,大家都借口有事陆续离开了。空荡荡的场地只剩下宋亚轩,刘耀文,贺峻霖三个人,还有那一丛借风而燃的篝火。
贺峻霖内个,你没事吧?
贺峻霖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谨小慎微地发问。
宋亚轩我吗?没事啊。
宋亚轩笑着,耐心回答他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提及这个所谓的敏感话题,他早已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就把它当做家常便饭,随便咀嚼几口就下咽了。
贺峻霖如履薄冰,他这个人没做过什么过激的行为,也一直秉持着开玩笑要适度的理念,却不曾想先让宋亚轩破了例。
贺峻霖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贺峻霖引咎自责,两颗富有特色的兔牙惭愧地咬着嘴唇,把内疚发挥到了极致。
宋亚轩摇摇头,夺过刘耀文手上的酒。
宋亚轩这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宋亚轩好梦。
这句话应当是对贺峻霖说的,传入贺峻霖耳朵里,他只觉得震耳欲聋。
他应该,是爱他妈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