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只行完礼就退到了后面，既不接她的话，也不出声质问她我当年是怎么到的庄子上。

我得等，等爹娘开口。

阿爹是个汉子，不好与弟媳正面碰上，只能不断给身旁的阿娘使眼色。

阿娘不动声色的盯着葛氏，直盯得对方心里发毛才道，“既然弟妹提起了这档子事，那就烦请再说得详细些，比如...我嫋嫋是如何去得庄子上？”。

葛氏被这气势震住，脖子一缩腿一软，斜斜靠在了李管妇身上，“自...自然是嫋嫋性子顽劣，不服管教，我这才..才送她去庄子上闭门思过的。长嫂若是不信...自有婆母作证！”。

老太太虽然心里怵这个儿媳，却仍是觉得无所谓，“怎么？我身为尊长，难道连底下的孙辈都不能管教么？”。

“能，婆母与弟妹自是能管教的。但...我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是如何顽劣，如何不服管教的。婆母与弟妹若是讲不清楚，那我便送二弟去军中，送姎姎往最破败恶劣的一处庄子里待上十多年看看”。

“你！你如何使得！我这当婆母的尚在，还轮不着你一个做媳妇的指手画脚！”，老太太最是看重儿子，岂能答应。

阿娘抓的就是她这一点，当即厉声反驳，“那葛氏如何能做得了程家的主！她一二房妇，又如何能把手伸到我大房来！我嫋嫋在庄子孤苦无依，她姎姎却在老宅养尊处优！难道仅仅只是靠葛氏那小小布庄么？未免也太过可笑！

这十多年来，我们大房一家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几经生死为家中拼搏，到头来这些钱财竟无一用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

试问！姎姎房里的每一帧书简，案上的每一方砚台，出行乘坐的每一架车马，吃进口的米，穿上身的衣，簪上脑袋的花，有哪一个，没有花我大房的钱！”。

在阿娘的声声质问下，老太太与葛氏一连退了好几步。

“我与夫君虽只是个上不得早朝的小官，但到底比布衣面圣要轻松得多。若婆母与弟媳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可莫怪我面圣分家，治罪于二房！”。

老太太就是个骤然富贵起来的村妇，哪里懂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便断断续续的将当年的真相讲了出来，“我...我说...当年我虽不喜这个孙女，却也是本着为人祖母的慈爱心肠，呵护过她几日的。可谁叫...谁叫这孩子与我犯冲呢？她没日没夜的在家里哭嚎，我何能睡得上一个安稳觉？这睡不好，就容易生病。

老婆子我可不比你们年轻人，一病就再难下床，若非老二媳妇日夜照料...又请了高人来，我还不知是被这孙女克的。

无奈之下...我才叫老二媳妇把人送到庄子里去。但！但我还特地加派了人手，钱财，衣物，要不然...她能长这么高么？”。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压着个身穿锦袍的人进来。

葛氏瞧见那人，一下就慌了神。

“哎呀！二夫人你可不地道啊，你当年找我帮你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说那孩子是将军嫡亲的女儿啊...”。

葛氏慌乱的呵斥，“你胡乱攀扯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你这臭婆娘！少翻脸不认账了！当年就是你找上我，让我扮演高人，把老夫人的病诬陷在那小女娃身上！我这儿还有你当时教给我如何说话的稿子呢！”。

他立即把一张泛黄的纸拿了出来。

他确实是会一点掐算的本事，但也只是在街上模棱两可的混个日子。可当葛氏派人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儿，说什么都要留下证据，就是为了防止被大户人家推出来当替死鬼！

眼下证据确凿，他又爆出个惊天秘密出来，“何止是诬陷那女娃呀！老夫人你有所不知，你当年的病就是被这臭婆娘整出来的！她亲口告诉我，早把药粉下在你日日喝得茶水中了！老夫人您要是不信，可派人往一善堂查档！这类害人得药物，都是有严格出售规矩的，都能查到！”。

这可是触了老太太的逆鳞，反手就给了葛氏一巴掌，“你个毒妇！你个毒妇！就该让你也尝尝那‘卧病在床’得滋味儿！休妻！休妻！程始吾儿，快去找承儿来，我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