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便止于我

“少商...少商...”，袁慎从火光里来，瞧见地上小小的人儿时心都碎了，鹿鸣赶忙过来看诊。

“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只是失血太多”。

穿着盔甲的凌不疑也过来瞧了瞧，“不好说，她本就自幼亏空，若是三日还不醒，就料理后事吧”。

袁慎抱着她往干净的地方去，她的血已没了温度，但沾在他肌肤上还是滚烫无比。

凌不疑就等在门外，袁慎定了定神准备拔箭。

突然，程少商醒了，似是感知到了袁慎的到来，迷蒙中拽住他的衣袖叮嘱，“这箭...是...是叛军的...我这支是最完整的一个，你拔了后保留好，这是...是证物...”。

说罢又晕死过去，袁慎记着她的叮嘱，完整的将箭取了出来，擦拭干净交给了门外的凌不疑。

袁慎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三日，直到第三日傍晚，她才醒来。

“少商”，袁慎赶忙倒了杯水递过来，“醒来便好，醒来便好”。

程少商缓了缓才问，“百姓们和我三叔父都好么？”。

还不等袁慎回答，门外就传来了程止杀猪般的嚎叫声。

“嫋嫋！嫋嫋啊，早知道就该让你跟我躲在一处，那箭压根没往后舍来，都跟长了眼睛似的朝你去了”。

程少商一时无语，她是晓得三叔父运气好的，但却不晓得运气有这般好。不过好在，人都没事。

飞扑进来的程止一把挥开袁慎，“嫋嫋啊！这小子不地道，这小子趁着你昏迷，让我们谁都不进来，自己照顾着你。你说你伤在肩胛上，这换药不得褪去衣衫哇，白白便宜了这小子了，呜呜呜”。

桑舜华捂着脸进来，拽住程止的后脖领，把人拽了出去。

袁慎脸和脖子通红，站在门边不敢过来。

程少商笑了笑，“从前山中学子都说你是个狐狸，我还不信，而今看来确实是”。

袁慎弱弱解释，“你都那样了...谁还顾得这许多”。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私心的，毕竟门外的凌不疑，还有即将赶来的楼垚，都觊觎他的小姑娘。

在骅县休整好几日，程止帮着城中百姓修缮房屋，重建庙堂，朝廷也很快派官员接手了这儿，程止将所带钱财都留了下来，准备离开了。

袁慎仍是不放心程少商，一路陪着她到了白鹿书院。

楼垚远远跟在后头，看这一路上程少商对袁慎的依赖，和袁慎对程少商的照顾，心知自己已来晚了一步，便在确定她安稳之后离开了白鹿山。

此后三年，程少商安心在白鹿山调养生息，袁慎也入朝为官颇有建树。

只是他父母当年之事，不知是否有人暗中相助，解决得异常顺利，他父亲为心中所爱背叛了家族，从族谱上除名。他母亲也终于从那庵堂里出来，头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了自己的儿子。

袁夫人，“你...你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娘？”。

袁慎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生母的眷恋，例行公务般回答，“儿心仪曲陵侯嫡长女程少商，万望阿母出面过聘”。

袁夫人笑得温温柔柔，一连道了好几声好字，“这位女娘，是个什么模样？叫你如此惦念，愿等这么多年？”。

三年过去，程少商十六岁了，袁慎也二十有一，许多与他同龄的世家子都已成婚多年，甚至有了孩子。

想到程少商，袁慎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眉宇间不自觉透出宠溺来，“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值得我等一生爱一世的”。

袁夫人指了指园中的梅花，“你有一年突然回来将宅院种满了梅树我就晓得，你动心了。这些年来你极力休整族内之事，想必也是为了这位女娘吧？”。

袁慎答得坦然又自然，“当然，她身子骨不大好，幼时又受亲人苛待，总不好嫁给我了，又回到幼时那般吧？她是我放在心上的小姑娘，合该悠然自在的与我度过一生一世”。

袁夫人满目欣慰，“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待你娶了新妇进门，我便要上白鹿观修行，为你和新妇祈福。日后...日后你们不必来看我，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宗族联姻...便止于我吧”。

袁慎心头微颤，起身恭敬的给母亲磕了一头，“儿，多谢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