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遭遇

灰色的城市很危险，也不危险，

当个疯子能使你活得更好，

保守理智会令你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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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郁郁森森的树丛突然炸开，无中生有般涌现出一大群红着眼睛的黑鸦。

遮天辟日，密密麻麻地，朝着远方的城市飞去。

无人敢挡。

方平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只看到眼前的街道在转瞬间被一片烟雾笼罩。

沉闷的咳嗽声隐隐地从烟雾深处穿来，一个佝偻的黑瘦身影在里头若隐若现。

“咳咳……咳咳咳咳……”

抬眼，前面的整条街不知何时已经弥漫着同样的烟雾。

做鬼的直觉告诉他，这很危险。

怀中的勾魂册变得异常滚烫，方平顿了顿脚步，一个偏身让在了路旁。

恭敬地垂下头，任由长发遮住视线。

烟雾过境的速度不快，随着一道恐怖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紧接着，方平又感觉到有无数道贪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并释放出强烈的恶意，

但，始终无事发生。

“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声的渐渐远去，方平才重新抬起头向烟雾离去的方向看去。

里面黑压压地一片，目之所及皆是晃动着前行的人影。

锁链拖地，绵延千里，

是盈千累万的鬼奴。

壮观而又令人从心底感到战栗。

收回目光，方平拍了拍衣袍上残存的烟雾，眼睑微垂，感受着怀中渐渐回降的温度，要是他在还未蜕变完成时遇到这种场面，估计也会成为这万千鬼奴之中的一个吧……

或许，这举目萧条的环境也是在这种条件下形成的？

还是去找影子玩吧……

黑沉的眼眸里只有一丝光彩。

抬步转过另一条街巷，掏出怀中的勾魂册，看着里面标示的位置就在附近。

突然，远方又隐隐传来稳健的马蹄的声音，方平循着声音的方向一抬眸，就看到街道尽头，一只庞大的，似马非马的东西首当其冲地出现在眼前，垂着脑袋，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被两根黑色尖刺刺穿，一步一步，像只不知疲倦的畜生。

——以棺椁作躯干，躯干的侧面包被着带有着腐肉和尘埃的扭曲骨骼，抽象的四足和头部向四周延伸着，背上驮着一座高窄而苍白的墓碑。

它的步伐稳健而缓慢，但是庞大的身躯使得它不消几步就来到了方平的面前。

后面，跟着的是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马”队。

远远望过去，就像一片墓碑的海洋……

黑沉眸子中的光彩闪烁着，

方平转身闪入一条小巷，暂避锋芒。

贴着冰冷的墙壁，看看脚下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在问自己：

“要玩个游戏吗？”

“好……”

“那我们玩石头剪刀布怎么样？”

“谁输了，就给谁吃一口。”

影子痴痴地笑着，伸手像是在邀请。

“好啊……”

方平答应了，嘴角扬起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啊……”谁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背后冰凉的墙面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片蠕动着的阴影……

“石头剪刀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