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兰宁藏在衣袍下的手偷偷攥紧，她不敢看马嘉祺，只得盯着前方。

兰宁对，不要了。

短短四个字，竟比寒冬的江水还冷。

车嘎吱一声停了，但没人起身。

不知静了多久，马嘉祺脱下那件衣袍，仔仔细细地叠的方正。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是有意拖延。

但可惜，直到那衣袍叠好，兰宁也没有出声挽留。

前面驾驶室的卫一打开了自动门，马嘉祺最后看了兰宁一眼，便迈开长腿离开了。

兰宁的指甲早就嵌进了肉里，点点红丝顺着皮肤洇进了她的卫衣里，染开一片。

她闭上眼，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

卫一主子，下雪了。

兰宁闻言睁开眼，扭头往窗外看去。

江南暖，鲜少下雪，这次竟是如此鹅毛状的，扑簌簌地掩盖了猝不及防的烟火江南。

马嘉祺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离开了兰宁的视线。

兰宁对不起，对不起…

兰宁喃喃道，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流。

兰宁我必须为兰家负责，我没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我很自私…

兰宁没沉沦太久，抹了把脸又变成那个波澜不惊的兰家家主。

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翌日。

眼前端坐的男孩一见到兰宁就开始笑。

而且是那种特别标准的露齿笑，甜得好像打翻了蜜罐。

宋亚轩好久不见，宁宁姐。

兰宁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

兰宁好久不见，亚轩。

说起来，宋亚轩要比兰宁大五岁的，但由于兰宁的父母从小就把她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让她小小年纪就成了孩子王。

乌衣小巷里，四里八方的孩子都要叫她一声“宁宁姐”。

兰宁和宋亚轩的初见也是很烂俗的桥段。

宋亚轩从小就漂亮，漂亮到雌雄莫辨，因为外貌，他总被其他孩子欺负，他性格又温柔，也不反抗。

直到被兰宁撞上了，那时兰宁六岁，刚上一年级，上个厕所的空就听见隔壁男厕传出几声仓皇的尖叫。

兰宁直接踹开男厕的门，看见几个高年级男生在欺负一个“漂亮姐姐”。

她没进门，只是扯开嗓子叫了声“老师”，那几个男生就蹭得散开了。

兰宁想上前去搀扶，却猛然看见了“漂亮姐姐”下身的鼓起。

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兰宁早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宋亚轩感受到兰宁的目光，连忙起身，红着脸穿好衣服，手足无措地小声说“谢谢”。

兰宁伸出去的手机智地转了个弯，拍在了宋亚轩的肩上。

兰宁他们欺负你，你要反抗的呀。

宋亚轩低着头立在原处，不说话。

兰宁没办法了，只好拿出她在乌衣巷扬名立万的那一套。

兰宁你叫我一声“宁宁姐”，我以后罩着你，怎么样？

宋亚轩宁、宁宁姐。

这次反应倒是快。

兰宁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有一个高年级的跟班可是一件非常酷的事呢！

可是，这个跟班怎么有点粘人呢？

除了上课，宋亚轩几乎都跟在她身后。

没错，兰宁上厕所时，宋亚轩都要在门口等着。

如果是一般人，兰宁早就烦了，可宋亚轩长得好看，性格还好，最主要的，是会唱歌。

放学路上，宋亚轩有时会陪着兰宁走回家，走一路唱一路，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两人每次一起走，都会下雨。

缠绵小雨中，耳边是半大少年清澈的歌声，这是从小被严格培养的兰宁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