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
07
他的判断比我果决。
发挥空间也比我大，我知道他很快地做了一些事，不久以后，东窗事发，她家以贪污被治罪，而丝毫没有牵连王府。
他向来有野心，有抱负，是个咬死理的人，贪污是他最恨的事，他没有包庇的可能。
正因如此，招致许多人不满，他们不想让他上位，怕他也恨他，让他有许多举步维艰的时刻。
她因身为王府的福晋免于罪责，可自那之后，她便战战兢兢，朝乾夕惕，其他时候都隐匿了身影一般，府里少见她的身影。
而这几日，他都直接睡在书房，没见我。
午夜梦回，惊醒，春雨一阵阵落下来，春雷轰隆作响，我直起身透过纱帐望向小窗，
其实我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有屏风，没有月光。
我当初，同她说的真的够多吗？
只那一句话，没办法帮到她多少，若我当时多说些，多做些，她家会不会收敛些，会不会事情有不一样？
我又觉得无能为力，我又能用什么样的立场？未免太高看自己。
如今我又在这里兔死狐悲什么呢？又装什么悲悯呢？
她家的凄惨境遇或许与我无关，但她如今遭受的打击，真的又与我无关吗？
我想不通。
第二日一早，他却突然来我这里用朝食，天刚蒙蒙亮，我低头给他布菜，
两人竟没什么话好说，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怎么眼下乌青，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时辰这么早，本就是想看看你睡脸，不叫你起来，你非要起来。”
我说没什么，“王爷今天要进宫，好好吃些饭，早些准备，不要迟。”
“...怎么，怎么叫我王爷？”
“今日要进宫，提前严谨些，四郎好适应，好好好，不叫王爷，叫四郎，再吃一点这个。”
我为他添了口清淡的菜蔬。
等天大亮了，我静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该想些什么。
他是不是厌倦了我？
宜修来探望我，期间聊起侧福晋，也很是唏嘘，宜修问我，我们是不是应当去看望她。
我知道她心软，而这正是为难之处。
“我已经安排好了王府依旧按照她的身份给她周到的衣食照顾，常规的晨昏定省她也并没有缺，平日里既躲着，我们去，她只会更难受，等她自己情愿吧。”
除此以外私下里我将更多我私人的的财物，吃穿用度，借王府的名义补贴给她，并约束好下人，谁在此时拜高踩低，轻纵欺主，被我知道，直接赶出府邸，重者交到王爷那，由王爷处置。
至少这样，她不会有真正的生存上的痛苦。
在这种时候被利害相关者体贴和施恩，只会让她更痛苦。
“姐姐怎么有些闷闷不乐，我陪姐姐出去走走吧，春末了，园里的月季都开了。”宜修道。
我说好，结伴出去走走，心情或许能开朗一些。
今年的花仿佛开得有些晚，就在去的路上，却正遇到侧福晋迎面走过来。
她向我行礼，我站着受下，我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着合乎规则的事情。她说本就是要来请我去做主的，她的侍女采歆在她的饮食中动手脚被她发现，此时已经被压在她那里。
怎么会出这种事？谋害侧福晋，这不是小事。
我叫她不要慌张，王爷不在府中，我让雪盏去找仆役，带人先把采歆押解控制到我这边，有没有罪，先审过才能下定论，要先了解前因后果。
夕霞跟着我，先带侧福晋去我那边休息，我是不能去到她住处的。
可就在这时，侧福晋却突然跪下，抓住我的衣服，求我放过她。
场面瞬间混乱。
我也被冲装冲撞的有些晕头。
宜修怕我跌倒，上前扶住我的手，
什么情况？她在说什么？
“求求福晋放过我，不要赶尽杀绝，采歆已经说了，她是听了您的命才做这样的事，我自知身份低微，是王府的耻辱，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福晋。”
她一直抓着我的衣服，哭得十分可怜，又是王府的侧福晋，仆役还没来，几个女婢也无法粗暴待之，就这样纠缠不清，夕霞大步上前想要将她拉起，还没碰到她，便被她身边的侍女一把拦住大力推开，“别用你那脏手碰我们侧福晋，谁知道你又要做什么黑心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歪！”
从最初的混乱中我稍微镇定下来，一想便十分不对，她若真是害怕，自然会去求王爷，又怎么会跑这来求我放过她？这就是带着不为人知的意图冲我来的。
接着便是愤怒，何必呢？
最后是一阵恶寒从我脊梁窜上来，
为什么是今日呢？
今日王爷不在府中，若她想要博得王爷同情，就更应该等王爷在府中时再行此举，如此此刻王爷早就闻讯而来，才能看见她凄惨的样子，为什么偏偏挑了王爷不在的日子？
难道真的只是太害怕，吓破了神志？
我下定主意，就算让她扑倒，也决计不触碰她，一行人就僵持在了这，好在宜修也看到了事情始末，不至于说不清道不明事情始末，再等过后询问过采歆，哪怕采歆一口咬死是我，只要人活着，就...
雪盏行色匆匆疾行而来，皱眉看了看侧福晋，随后在我耳边说，“福晋，采歆悬梁自尽了。”
我的腿几不可察地软了一下，这是我进府以来，第一次真正遇到了死人的事。
是活生生的，曾经就在府中生活的人，我感到阴冷，就连小腹也冷胀胀的。
“侧福晋，您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您这样跪着，以下欺上陷人于不义，福晋让您起来，您却又不守礼节不听规劝，您真有什么疑心，自可等王爷来主持公道，难道您连王爷也不放在眼里了么？”雪盏一边上前在另一边搀扶住我，一边厉色道。
雪盏带了两个内官来，她指使道：“把侧福晋扶起来，让侧福晋好好休息！”
这样一来她不得不起，若再来攀抓我，就成了真的以下犯上。
雪盏的手有力地支撑着我，这变故来得没头没尾，太耗心神，本以为此刻终于能稍得脱身，却又徒生骤变，
只听她松开我的裙角喃喃道，“您不喜庶出的孩子，也不想要我的孩子留下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内官更是不敢轻易碰她，
什么孩子？什么时候都事，她有孕了？王府里从未听说过，是只有我不知道，还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我看向宜修，宜修睁大了眼睛，也看向我摇了摇头，
都不知道，她没对王府中人提起过。
“你疯了。”我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侧福晋您先起来再说......”雪盏又道，用眼神示意仆役，仆役刚要上前
她淡淡地开口，“别碰我。”
声音不大，但谁人都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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