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3

“没有斗不过君姑的新妇……”

“朽木难雕、歪树……”

程少羽下意识看向程少商，那个笑起来软乎乎甜丝丝的小姑娘嘴角往下拉，眼神黯淡，神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与受伤。

短短几句话，她听明白了，聪慧如程少商自然也听明白了其中内情。

原来，她们的阿母不是不知她们的处境。

原来，她们的阿母是利用她们使得大母与阿父离心。

她们的阿母，明明还未同她们姐妹相处过就已经单方面盖章判定她们是难雕的朽木，是歪脖子树了。

程少羽轻声呢喃：“阿姊……”

程少羽看不得程少商难过，只是她向来不擅于安慰人，她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用紧张、关切的眼神注视着程少商，让程少商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无论如何，程少羽都会陪着程少商。

程少商回过神来，手心的温度微凉，却暖得她想落泪。

她回握住妹妹的手，看着她丝毫不受影响，只关注自己感受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酸。

这让她恍惚回到了年幼时的一段谈话。

小小年纪的程少商在哭泣，身旁的程少羽拥抱住她，用小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嘴里哼唱着陌生的歌谣。

程少商看着程少羽忽然问：“妧妧为什么不想阿父阿母呢？”

当时的程少羽表情一呆，像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过了一会儿回答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要想，想了也无用 ，我既不能多吃一块肉也不能少生一场病，反正也习惯了，专注于眼前才是正经事。”

“而且阿姊一想他们就会不开心，我不想像阿姊一样不开心。”

年幼的程少商一怔，仔细想想，随后觉得十分有道理，渐渐也跟着不怎么去想。

稍大一点程少商也就发现了，从小，在程少羽口中就没有出现过阿父阿母。

她甚至在大母、二叔母那里下过功夫，不成功立马放弃，之后就不会再起念头。

可是阿父阿母，程少商从来没有听程少羽抱怨过他们一句不是，也没有听她提过一句思念，就好像在她的世界里，阿父阿母是不存在的。

程少商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样子，程少羽就不会像她那般难过了。

果然，如今她们阿母回来了，可还是靠不住，反倒为自己徒增伤感。

只是程少羽不在意是一回事，程少商自己委屈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为程少羽感到委屈。

在程少商心里，自家妹妹温柔漂亮乖巧懂事，值得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父母的爱自然也是妹妹应得的。

可那终归只是她自以为的，她们姊妹俩除了莲房清泉就只有彼此了。

程少商将眼中的晶莹逼回去，目光一片坚定，心中已有了主意。

靠人不如靠己，看来还是得她自己来。

她冲程少羽微微摇头：“别担心，我无事，睡吧。”

程少羽：“阿姊莫要瞒我。”

程少羽有些不信，她这状态可不像没事，只是看程少商不愿意说的样子她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

唉，孩子长大了，有心事了。

程少羽忧伤的想。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那一晚好像被程少商遗忘掉了，平日里该如何还是如何。

两姐妹也分开搬回了各自屋子，虽然这样，但由于两姐妹的屋子就隔了一道墙，程少商还是常常串门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阿父阿母专门请宫中的医官为她配的汤药了，据说治病又补身，程少商对此嗤之以鼻，恨不得立马倒了喂土。

这不，程少商还在跟莲房说项，寄希望于她放过自己，程始跟萧元漪联袂而来。

程少商见了他们，低眉敛目，乖巧得不得了。

只在心里哀嚎，天要亡我！

果不其然，萧元漪铁面无私，程少商根本糊弄不过去，别说不喝了，连块饴糖都要不得。

对她心软的程始架不住是个妻管严，萧元漪一瞪眼，程始就默不作声了。

程少商委委屈屈，正打算咬咬牙咽下去，外头的院子里忽的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哭喊之声，其声之悲壮凄厉令人为之侧目。

托程老太太的福，将程少商这里的火力吸引了过去，程少商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将药碗塞莲房，利落地翻身下床，还不忘提醒莲房。

程少商：“赶紧的，好戏要上场了。”

与程少商对于中药的深恶痛绝不同，程少羽喝的干干净净，为了演好一个病人，她的脸现在还是白的，此时正不慌不忙德拈着块小点心细细品味，对于外头的事当耳旁风。

房门被敲响，程少商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程少商：“妧妧妧妧，大母在外头唱戏呢，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我不想动弹，大母的那些招数来来去去都是老把戏了，这么些年我早看腻了，反正大母这次的目的也达不成。”

程少羽塞了块点心给她，懒洋洋道 。

程少商拉起程少羽袖口，轻轻摇晃：“去嘛去嘛，难道你不想看看阿父阿母是如何对付大母跟二叔母的，肯定很有趣。”

程少羽看了撒娇的程少商一眼，压了压唇角做无奈状：“那好吧，我们一起。”

清泉见状连忙取过一件外衣给她披上：“女公子多穿一件衣裳，可莫要着了凉。”

程少羽顺地披上，拉了拉领口，倒是没有套进去。

程少羽：“我们家清泉可真贴心，不过我披着就好，就在门口呢，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你再去翻一件出来给阿姊也披上。”

清泉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没有反对，程少商拉住清泉，阻止了她。

程少商：“我不必，我的病都好了，不信你看。”

说罢，程少商原地转了两圈又跳了跳。

不等程少羽回话，程少商直接拉着她就窜出了屋，她已经听到了，大母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躲在二楼的四人能清晰地看到院里的场景，正好见着了高潮部分——程老太太装模作样地撞墙，葛氏配合不及，额头结结实实磕了个大包。

程少商当即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活该！”

程少羽赞同的点点头，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底下的闹剧，一片沉寂。

忽的，程少羽面色一肃，视线微移，隐晦的定在一动不动的萧元漪身上，想了想，她拉住看得兴致盎然的程少商，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微微摇头，四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作者：我竟然没写完就不小心发了出来，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