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也就……南安市最大的传销组织，暴露了就没命那种。”栗阳浅笑道，语气平和地和谈论天气没什么两样。
林贺瘫着脸看她，突然后悔刚才问她。
来自王桂花的电话响了两声便没了声响。
“那么……警官，我先回去了。”栗阳笑着摆摆手，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林贺熟练地抵在树上。
“警官，你这是……”
“蔡秀丽在组织里的地位不简单，她住的地方已经被盯上了，别回去。”林贺说着，与栗阳四目相对，她突然发现栗阳的眼神很奇怪，最淡定的正常人遇到这些话听到这些话时总会有轻微的情绪波动，如果是这样，凭二人现在的距离和林贺的能力，她一定能捕捉到，但是栗阳的眼神可以说是……冷漠。
林贺回忆起栗阳下午吃火锅时对王桂花和那帮神叨堆出的笑，觉得这人在情绪方面简直是一滩死水。
“律师，你也别忘了，我是一名人民警察，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今晚不能回去。”林贺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
“那么……我住哪呢？”
林贺心说你家在哪就滚回哪，转念一想栗阳这个性格实在不大放心，还是放眼皮底下好。
“去我家吧。”
“好。”栗阳答得很干脆。
林贺的脸更僵了。
说是家，其实是林贺为了迎合假身份租的房子。房子不大，两个小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客厅，房东留下了基本的家电，虽然简朴，紧凑的格局倒显得格外有烟火气。
刚进门的栗阳愣了下，然后乖乖接过林贺递来的拖鞋。
“我给王桂花回个电话。”栗阳说。
“好。”林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是放弃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坐在沙发，接通电话后，栗阳摁了免提键。
几分钟的时间，栗阳侧面敲了一下自己已经把蔡秀丽的房子收拾好了不用再看房子的事，又委婉地表达了对今天聚会的喜欢，希望下次有机会还会找她。
林贺成功在这几分钟里莫名其妙又憋了一肚子气，奈何不能说话只能干瞪眼。
见栗阳挂了电话，林贺本想好好“教育”不省心的律师，自己的手机突然震个不停。
“又是王桂花，真是不让人清静。”林贺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桂花这一不让清静就是半小时。
栗阳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位不苟言笑的林警官堆着笑对着手机胡诌了半小时的神鬼志怪家常里短。
“原来也挺能说的，看来没少做功课”栗阳见林贺挂了电话，不怀好意地笑道，表情活像苦苦憋了半个小时的笑憋坏了一样。
“少废话，你明天就收拾东西滚回家。”林贺冷着脸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是吧，本来以为你是来谈合作的，原来是劝退的。”栗阳悻悻说道。
“什么叫我来谈合作，这是我家……”林贺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碍事的小朋友可以退出游戏了。”
“如果这个小朋友知道得比你多呢？”栗阳不慌不忙地怼了一句。
说实话，其实在拼情报方面栗阳并没信心比林贺知道得多，但她知道，装逼这种事，讲究得就是自信。
“作为公民，你有向人民警察告知的义务。”林贺点了栗阳一句，这话看似正经，实则在暗戳戳地提醒栗阳。
作为律师，知法犯法是一件丢人的事。
“有情报当然要告诉警察阿姨了，不过，我已经退不出这个局了。”栗阳刚要从包里掏出些什么，扭头却对上了一脸疑惑的林贺。
“刚忘了介绍，叶文洁是蔡秀丽的侄女，这种人会被王桂花一直盯着的。”
“好，很好，被流氓律师算计了。”林贺心说，又喝了一大杯水。
“那么……警官，我们交换情报吧。”
“你刚才要拿什么？”
“哦，我吃药。”栗阳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盒，取了一颗白色的药粒。
“生病了？”林贺瞥了眼药盒，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小感冒。”
林贺认出那种药是和控制情绪有关的药，之前办案时帮患抑郁症的嫌疑人回家取过。
“哦，交换吧。”林贺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几天前，林贺讯问过一次蔡秀丽，和栗阳得到的答案差不多，嫌疑人认罪认罚，为了办案效率，这个案子本来应该早移交检察院，但是林贺却总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
真相之外，另有真相。
结案那天晚上林贺翻出看了十几遍的南安高中监控录像看了一晚上。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是最关键的证据。
林贺放下笔，闭上眼睛回忆着有关这个案子的一切线索，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她称之为“案件回溯”。
突然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监控中蔡秀丽确实冲向了女生，只是，她本来是在女生右侧的却在冲过去的前一秒向左迈了一步。
她把女生扑倒，监控有两三秒的时间只能看到她的身躯死死罩住女生。
而站在蔡秀丽左侧的，正是闻声赶来的王桂花。
林贺赶来时，王桂花已经回了食杂店。
由于要带蔡秀丽回去，这又是个不难处理的案子，林贺便留下了新来的后辈小警察孔鱼简单和在场证人了解情况并取走监控录像。
孔鱼想起林贺教过的询问周围商铺，便在简单了解现场情况后，向桂花杂货店走去。
老板娘见来的警察是一个年轻小姑娘便随便替蔡秀丽说了几句好话把孔鱼哄走了。
蔡秀丽被羁押后，林贺第一时间联系了她的家属却意外地只能联系到她的女婿。
女婿见到林贺后只是支支吾吾地提了几句蔡秀丽女儿几年前离开出走，至今不知所踪。
林贺在公安系统输入了蔡秀丽女儿的身份信息，弹出来的页面显示：蔡秀丽的女儿许芝曾因寻衅滋事坐过一年牢，许芝服刑前拍过的照片上，许芝的右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文身……
这个文身是公安查了多年的传销组织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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