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丽所在的小区就在学校对面，其实是挺老旧的一个小区，原本住的大多都是中年或是老人，这两年因为南安高中的搬家房价一下子被炒了上去，养老房成了学区房，年轻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咚咚……”有人敲响了蔡秀丽家的门。
“你好你好，我是秀丽的好姐们。”一位矮胖的中年女士脸上堆满了笑，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有事吗？”栗阳倚着门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是她什么人呀，之前没见过……”女士脸上的鱼尾纹堆得更深了。
“侄女，有事吗？”栗阳冷着脸又抛了一句。
“呀呀呀，从来没听过她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侄女，有空可一定要来我的杂货店坐坐……”中年女士边笑着边往屋里挤，栗阳倒也没拦着，从门口的柜里扔了双拖鞋到地板上。
“年轻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中年女人趿着拖鞋坐在沙发上。
“搞销售的。”栗阳骗起人来脸色丝毫不变。
“那好啊，真好，对！你看我糊涂的，我落了几本书在这，今天是来取的。”中年女人边说着边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栗阳心说，丝毫没意识到这里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就是她。
“您落的什么书，我去拿吧。”栗阳将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从这一刻起，她开始了自己的影后之路。
“秀丽习惯把它放床头柜那儿，麻烦了。”
栗阳轻轻刮了下眼底的黑眼圈心说自己昨晚已经被那些鬼书折磨一夜了。
栗阳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几本用硬纸板包的书。
没有封面，也没有书名，昨晚栗阳刚搬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它们。
“对，就是它们”女人笑得活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富亲戚，忙从栗阳手里接过书。
就这样把重要物证拱手送人，栗阳的心情忽然不太美妙。
“这些书你看了吗，真是人生的启迪呀……”中年女人抱着书坐在沙发上独自啧啧称赞。
“昨晚看了几页，像在看圣经。”栗阳嘴上说着，在心里为《圣经》道了无数个歉。
“这就对了！”女人像是中了什么大奖，她的笑堆得更深了，拉着栗阳的手问：
“你相信天命吗？”
“偶尔。”栗阳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你在这儿住多长时间，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来我的小卖部，明天有几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小伙在我那里搞派对呢！”
“正好，我在休假，这几天在给姑姑看房子。”栗阳适时地为女人倒了一杯水。
女人的兴致被这杯水勾了上去，又扯了些栗阳在哪工作有没有对象蔡秀丽最近情绪太激动之类的家常，栗阳也不负她望发挥她的口才优势酣畅淋漓鬼扯了一番。
……
送走女人后，栗阳拨通了一个号码。
“事情怎么样了？”
“上钩了。”栗阳浅笑道。
第二天，栗阳化了个不浓不淡的妆换上了一套她沉封在柜子里的勾着蕾丝边的米黄色连衣裙。她会化的妆十分有限，好在底子好，随便化化就能给人很好的观感。
桂花杂货店今天歇业，几个年轻人正在杂货店后面的小庭院煮着火锅，昨天去蔡秀丽家的中年女人王桂花正在热情招待他们。
“呀……小叶，快来快来！”王桂花离老远热情地冲刚进店门的栗阳打招呼。
栗阳心说真是服了这人的自来熟，还是扯了扯嘴角迈了进去。
王桂花拉起栗阳的手，那表情活像栗阳是她的亲生闺女一样笑呵呵地对面前的年轻人说：
“这是搞销售的叶文洁，漂亮吧，还是单身呢，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不知是不是栗阳扯出来的名字过于经典，人群中传来两声轻咳。
栗阳顺着声音看去，脸顿时僵住了。
正在装咳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前天才对视过的林警官。
好巧不巧，林贺旁边有个座位，栗阳自觉地走了过去。
“你《三体》看多了吧。”林贺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栗阳：“……”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没过几分钟几个人便聊熟络了，栗阳也了解了林贺现在的身份：十八线神话小说写手钟如烟。
其他几个年轻人神神叨叨地聊着神鬼话题，只有林贺安静地坐在一旁夹菜。
栗阳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话痨弦，竟然和那帮迷信小青年意外聊得投机，一顿饭的工夫简直成了大家眼中的“半仙”。
离场时，林贺假称自己和栗阳顺路，半拉半劝地把聊嗨了的栗阳拽了出去。
夏日的夜，温和静谧。蝉鸣融合着夜色，令人生出一种别样的惬意。
“律师，你平时也这么冒险吗？”林贺开门见山地问。
“很多时候，当事人和家属更愿意把事情讲给律师，不过没想到，林警官也查到这儿了，看来审理可以延期了。”栗阳平静地看着林贺，林警官今天画了淡妆，漂亮的长卷马尾梳在脑后，高挑的身材把紧形的运动服衬得性感有形，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嵌着温柔的棕色瞳仁，她比栗阳高些，说起话来有几分姐姐的压迫感，却又点到即止，丝毫看不出警官的严肃。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林贺问着，声音有些冷。
律师，尤其是刑辩律师虽有一定的调查权，但自己调查取证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一不小心就有把自己送进去的风险，因此刑辩律师都会选择申请法院取证，疯成栗阳这样的，实属世间少见。
“我来当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栗阳眯着眼笑笑，就像她冲王桂花那样的笑一样。
林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气，晚饭时她本应该试试聊出更多线索，硬是被这口气憋得在一边疯狂夹菜，不过好在，栗阳这社交恐怖分子把那几个小年轻知道的榨干的差不多了，她正好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
栗阳的手机震了几下，是王桂花打来的电话。
栗阳刚要按接通键，却被林贺抓住了手腕。
“小律师，你知道你在查的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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