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又名《道别书》。
“总有些人有些奇奇怪怪学法的理由。”
那几年她陆续整理了几箱有记载的有关于“毒狗”的案子，这些案子大多十分简单，多数只停留在财产纠纷，少有几件走到刑事。栗阳每次只是简单做个案件分析，长叹一口气后把文件塞进桌角的大箱子里。
她知道挽回不了什么，只是，如果几年前，她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白猫咖啡馆里，一位坐在角落穿着精致西装裙的女子笑着对面前的西装男子说了再见。
脖子上沓拉着运动耳机穿着休闲运动衫的男子抱着电脑走进咖啡馆和西装男子打了个照面。
“丽丽，你来了。”精致女子栗阳堆出一抹笑意，却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己的疲惫。
“别没大没小，叫哥。”栗利熟练得打开电脑把文件传出去。
栗阳的电脑震了两下，她想要的东西到手了。
“跟他聊完了，这次打算怎么办？”栗利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栗阳淡淡地说着，单凭表情看不出她有什么心理变化。
一起玩了二十几年的栗利心里明白，平时栗阳有什么好点子总会掩饰不住得意地笑笑，而今天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主意不好，要么，这个主意很危险。
栗利简单思考了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瞬间觉得可能是二者兼备，不太美妙。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的，你完可以用上次说的那个刑法多少条来着……”栗利在大脑疯狂搜索。
“别在工作时间聊法条，容易被人当傻子。”栗阳打断道。
栗利：“……”
其实栗阳刚开始进法学院还是充满热情的，有事没事就拉几个朋友一起聊学业相关的话题，几个朋友都被她折磨得不行，只有她还乐此不疲，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栗阳身上的这股热情好像消解了不少，除了工作时间她好像对自己的专业都有些……厌恶？
其实栗利大概知道因为什么，这些年法治建设噌噌发展，但真正落到民众生活中，今天被哪个工作单位欺负了，明天被哪个骗子骗钱了尽管数额不大还是会对生活有影响的，很多时候标的额不够交律师费的或是程序冗长时间耗不起又或是单纯怕地头蛇报复……栗阳前几年正是学生的时候有些被这些事消磨信仰。当时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得自己尽管学了理论但无法落实，那个时候她又傻呵呵不通人情，碰壁很多次。
不过栗利觉得她不是不爱了，只是把自己藏起来了。
“没办法的事，只有这样才能看到真相，才能给老爷子满意的答案，老爷子满意了，我就饿不死。”栗阳平静地说。
栗阳所说的老爷子是律所的大合伙人林唤，一位德高望重又文质彬彬的老先生，不过两人貌似经常因为一些琐事产生争吵，所以在栗阳的这张损嘴里，林唤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避免林老先生在他面前被栗阳数落地“颜面扫地”栗利将话题转了个弯。
“明天就要见到那位了，传说中美丽又睿智的林警官。”
“管呢，姓林的就没有好东西。”栗阳不屑的语气活像姓林的都欠她几百万。
栗利表示无语，惺惺地去前台点了两杯咖啡。
第二天一早林贺先听说了这位栗小姐的“传说”。
林贺吸着豆浆一双长腿搭在办公室桌上听两个小警员闲聊，她的耳朵是所里公认的灵敏，两个小警员先是天花乱坠地将这位栗阳律师的工作能力盛赞了一番，什么国内知名星徽律所的未来接班人，知名律师林唤最得意的弟子，两年内搞定了三个无罪的大案子之类然后便对栗阳的个人生活猜测了一番，什么优质单身女青年，有多少男同事追他直到“大龄母单”这个词出现时，林贺轻咳了一下。
两个小警员脸色不大美妙地看了眼林贺，瞬间回到工作岗位。
林贺把一双长腿放下，整理起最近的案子。
案子很简单，寥寥几句便可概括。一个雨夜，南安第一高中下晚自习时，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拥堵的家长，殴打一名女生致轻伤，旁边的热心家长报了警，林贺赶到时，女人一直留在现场，乖乖伸出双手跟警察上了车。
但是，林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接待室里，栗阳正在小口吸着咖啡。
林贺路过时，偷偷向里面瞥了一眼：女孩深栗色的长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双眸像猫咪的瞳孔一样深邃璀璨。栗阳的长睫毛自然地遮在好看的大眼睛前，涂着殷红唇泥的樱桃小口和胸前小巧精致的金色徽章……
“这帮年轻律师都喜欢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吗？”素面朝天的林警官心说。
栗阳好像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举起咖啡温和地笑了一下。
林贺向来不喜欢这种看着就圆滑得不得了的律师，冷着脸走了。
栗阳：“……”
“蔡阿姨，我是您女婿为您请的律师。”
会见室里，栗阳从包里翻出名片和一沓文件得体地向蔡秀丽笑笑并展示名片。
面前的女人，面色腊黄，几绺泛黄的头发无力地垂下来，干枯的唇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裂痕。
栗阳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放到她旁边。
“蔡阿姨，我们聊聊吧。”
“我当时火气大打了那孩子，没啥别的原因，麻烦你了，律师。”女人的声音很哑，活像嗓子被磨刀石卡得冒了烟。
“阿姨，您当时为什么生气呢？”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这是真相的一部分，打个比方如果您有一家商店，有个男孩偷了您的两个苹果，您很生气，但如果您知道他是因为两天没吃东西才偷的就不会这么生气。”栗阳突然想到学生时代必看的一部法学电影的台词，便干脆直接挪用了过来。
“对不起，我……当时冲动了，就这样吧，我认罪。”
很明显，蔡阿姨并不擅长说谎。
“阿姨，您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吧。”栗阳也不想听她鬼扯，索性决定开门见山。
“是，是啊。”
“我询问过您的邻居，案发当时，您在学校对面桂花杂货店闲聊，你们聊得很投机，没有起任何冲突，是什么让您突然气到要冲出去伤害无辜的孩子呢。”
蔡秀丽低下头，两只枯手不自然地互相扭掐着。
“这个案子……有着有趣的另一面呢。”栗阳递给她一张纸，上面隐约印着一只红鸟飞向天空的轮廓。
“认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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