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云梦谣（35）

“你对不起的，又何止他们？”江澄嘲讽地勾起嘴角，凌厉的杏眸看着魏无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来都不曾变过。魏无羡，你总是那么自信，自信自己能够解决一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条家训永远都是给你一个理由去做，我说的话你永远都听不进去。当年为了蓝湛你一意孤行得罪温晁他们，甚至为了金家的那位绵绵姑娘你都能奋不顾身的出头，我拦都拦不住你。为了温情温宁一脉又一意孤行的护着他们，甚至不惜叛出江家，我也拦不住你。如今又为了温家那个小子能和金凌在一起，你又绞尽脑汁的来劝我，你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

“可是，你能不能为江家，为我，想一次？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永远比不上蓝湛的那张冷脸，江家养你照顾你的情分也永远抵不上温情温宁他们的几次帮忙。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阿爹阿娘，还有阿姐以及整个江家，到底算什么？”

江澄自嘲的笑着，“不过也对，你如今和江家一点瓜葛都没有了，十三年前魏无羡早就死了，如今你用的是莫玄羽献舍给你的身体，莫玄羽怎么也都算金家的人，与我江家毫无关系，你如今又已经是蓝忘机的道侣，和我江家更是毫无瓜葛了。在你心里，江氏重不重要，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不是这样的，江叔叔待我极好，虞夫人虽然很凶但是也只不过是骂我几句从来没有真的对我怎样，你和师姐更是视我如亲兄弟，在我心里，你们是极重要的！”魏无羡急切的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小辈们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分手，金凌他并不快乐，我只不过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魏无羡的肩膀已经全部塌下来了。

江澄一脸的冷漠，“一时之痛罢了，忍忍就过去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阿凌他不是你，他不能抛下一切和蓝思追在一起，他也做不到。”

“我······”“我累了。”江澄抢先一步在魏无羡前开口，“好不容易有个清静时候又被你搅了，你和蓝忘机在莲花坞呆了这么多天，呆的差不多就回云深不知处吧，蓝涣不是写了信过来，况且蓝思追不是一直没醒？怎么说也是你救的孩子，回云深不知处看看吧。”

“原不原谅已经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这句话伴着叹息，随着大门在身后被关上，魏无羡好一阵发愣，他头一回觉得，江澄比自己能说会道。

‘你就没发现，现在的莲花坞比原来的莲花坞多了好几处吗？’这句话一直在魏无羡脑海中盘旋，他想了想，干脆趁现在四下走走。

莲花坞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从前的莲花坞被烧毁了，但是江澄在重建莲花坞时都在极力的复原原来的那个莲花坞，所以如今很多地方魏无羡闭着眼睛走都不怕摔倒的。

直到，他摸摸索索着来到了校场，校场还是当年的那个校场，只是旁边多了栋小楼，校场上的弟子们此时正在挥汗如雨，那栋多出来的小楼大门紧闭着。

“魏前辈？”领头的弟子见魏无羡晃悠着走过来，便带头喊了一句，正好让剩下的弟子们自行休息一下。本来应该喊的‘大师伯’，可惜当年魏无羡已经叛出江氏了，这么喊也着实尴尬，直接叫名字又实在不敬，想了想，正好当时瞧见蓝氏的弟子叫魏无羡前辈，他们干脆也就这么跟着称呼了。

“我记得当年莲花坞没这栋小楼的，这小楼是建来干什么的？”魏无羡嘻嘻哈哈的捣了捣那个弟子，说着便看见一个略带沧桑的妇人胳膊搂着个篮子从那栋小楼中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把门轻轻重新合上，然后才一脸悲伤的走了。

那弟子看着魏无羡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敢说。

“干嘛呀，吞吞吐吐的？”

思虑再三，那弟子还是说了，“魏前辈······那边其实是，是供奉一众师叔师兄牌位的地方。”

魏无羡脑袋猛地嗡一声，轰然作响。

那弟子继续低声说道：“当年温氏烧莲花坞的时候，师叔他们的尸首来不及带出来，都跟着莲花坞一起被烧了，骨灰全部都混在莲花坞的残骸埋在湖里了，宗主之后重建莲花坞的时候便起了这栋小楼专门供奉师叔师兄们。如今我们这些弟子每天三炷香的拜，还有就是那些师叔师兄的家人时常会来祭拜，刚刚那位婶子我记得便是其中一位师兄的阿娘，她们家就那位师兄一位男丁，本来能当家里的顶梁柱撑起家里的，如今却，都怪那可恶的温氏！”

温家作乱带来的影响，其实十几年来，都未完全消失。

推开那扇门，看着那些牌位上熟悉的能够一一喊出声的名字，魏无羡忽然明白了江澄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