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陈年

红愿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红久躺在他的身边，他们稀里糊涂地被人救了。

被他们的人是谁？红家坟茔，除了二月红，还有谁会走进那间密室……

红愿心说父亲再狠心不见他们，性命攸关时刻也总该救一救，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再回来……

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红愿扶着床坐了起来，他听得见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来者是一位老者，说是老者，其实并不显老，头发略有花白，穿着贴身衬衫，身上的线条肉眼可见的硬朗，眼神狠利，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人自然代入动物世界里被雄狮盯上的猎物。

“这不是父亲。”红愿想着，记忆中父亲的眼神一向温柔可亲，断不会这样狠利。

“听着，你们的命在我手里。”老人瞥了红久一眼，走到红愿身边。

“你父亲和你弟弟欠了些风流债，是时候还了。”

老人的声音沙哑有力，红愿感到脖梗处被人重击一记，便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红愿是被红久唤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记得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偶有些绿色极光。

“我们被一个死老头扔进来了。”红久简短地说。

“你都知道些什么？”红愿开门见山地问。

“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知道一些二月红的旧事。”

红愿看不清红久的脸，红久的声音很缥缈，听起来虚弱无力，红愿不忍追问，只是说了句往前走走看看，或许有出路。

红久搭着他的肩，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缕光。

沿着光走，他们看见一处亭子，亭子的装饰很古朴，四周有磨损的痕迹，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雪落在他们身上，红久打了个寒颤。

“走进看看。”红愿说，却隐隐感到红久往后拉了他一下。

亭子中央坐着一位青年，青年穿着宽大的长袍，梳着乌黑的长发，看上去是个古代男子。

青年回头看见了他们，摆摆手似乎在招呼他们过去。

“你们也是她造出来的？”青年的声音冷冷的。

“谁？”红愿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汝从何处来？”

“我们是被人丢进来的。”红愿脱口而出道。

“你们出不去了。”青年淡淡说了一句，起身离开了，四周的景色随青年的离开逐渐褪色，直至变成最初的一片虚无。

红愿深深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惜这个梦太真了，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或许他和红久是被那个男人关在了某个墓里，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没人会来救他们，他们是真的出不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红愿的眼前再次出现一道光，是那个在医院见过的男人，他是来接他们出去的，男人的头发好像比之前更白了一些。

“你们在里面看见什么了？”男人问他们。

“一个古代男人。”红愿答道。

“只有这些？你们敢骗我？”男人的语气中带了些怒意。

“还有一间凉亭。”红久补充道。

“你们没有见到，一个，你们很熟悉的人吗，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男人的声音竟随着发出的音调颤抖起来。

熟悉的人？红愿心说我们连个现代人都没看见哪来的熟悉？

“一定是他，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男人的脸扭曲起来，一把拉住红久的衣领吼了一句。

“你们要是敢骗我，我现在就让你们死！”

……

“这么说，是红愿和红久安排你救的我？”返程长沙的飞机上，小花和黑瞎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后来我找人调查过，确实是二爷的两个孩子，他们的身体也发生了某些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变化。”黑瞎子坐在外侧嚼着青椒炒饭。

“你要是不喜欢青椒可以给我。”黑瞎子盯着小花的盘子突然来了一句。

“算了，你吃吧，鬼知道牛肉土豆里也加青椒。”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黑瞎子想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及早问出来。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小花边说着边扶额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只金钗。”

“我们？”黑瞎子惊喜地说。

“一起发现的，当然有你一份。”小花的语气忽然放得温柔了些。

黑瞎子看着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接下来的路，终归是要两个人一起走的。

黑瞎子突然觉得很累，几个月照顾病号和下斗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靠着座位，沉沉地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候机大厅的座位上，旁边放着他的背包。

而那只金钗和小花一起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