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是想见你

“有种说法，当一个人去世后，最先被人遗忘的是声音，其次是容貌……”黑瞎子的嘴角轻轻上挑，人的执念是可怕的，活得越久便感触越深，黑瞎子送走过很多人，人总归有走的那一天，面对死亡再怕也只能不怕，让他忘不掉的是，那些仍活在世上的人的反应……

当留不住亡人时，你是选择麻木还是痛苦？

“真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黑瞎子放下感慨，继续边撇撇嘴边走边“欣赏”着壁画上的一张张脸。

“看来，我们是进了一个行为艺术家的墓。”小花说道。

“未必，搞不好是哪个奇怪的墓穴工匠设计成这样。”黑瞎子笑道：“这就跟在骨灰盒上贴满大头贴一个效果，啧啧。”

“不过这墓建得不按堪舆规则，入口的机关也很完好，按理说不应该被盗，为什么松鼠挖出来的是个盗洞……”小花边走边小声嘀咕道。

“ 花儿”黑瞎子突然停了下来。

“咱们重走一遍。”

黑瞎子在国外留学时懂得一些绘画的门道，他学的很杂，音乐，绘画，艺术鉴赏……虽然自己画得像幼儿园涂鸦，但他倒是精通鉴赏，尤其是在墓葬壁画方面，大概是因为身为“内行”年轻时那会儿在这方面没少请教研究历史墓葬的老学究。

小花在这方面相信黑瞎子独道的敏锐，两人很快便退到甬道入口，开始对壁画仔细观察。

一般来说，墓室壁画上的内容多会反映墓主人生前的活动，当然，想象力丰富的先人有时也会在上面画一些神灵百物，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什么的，据说是希望死者在冥间能过上好日子。

甬道前端的壁画很是普通，和其他古墓里的风格没什么两样，对于黑花此种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墓的人来说，甚至平淡了些，两人不是没注意，只是不觉得特别，也就没太在意，重读一边还是这样，前端主要是叙事，看衣着墓主人应该是唐末年间一位不起眼的将军，没有赫赫战功，也没有青史留名，不过看样子，皇帝待他倒是很不错，墓主人常得到封赏。

这种平淡在甬道中途戛然而止，甬道中部画了几座雪山，说是几座，其实是一座雪山在各个角度的不同视角，小花刚开始以为这是画师对类似于“天堂”“天界”之类地方的向往，但是因为画得太过具细，反倒使这座雪山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是长白山。”黑瞎子突然开口。

小花心头一震，他知道长白山的那个地方，他和张起灵抢过鬼玺，听老九门老一辈的人聊起过那扇门。小花知道，有些地方不是自己去得了的，也不是吴邪能去得了的，对于青铜门背后，最熟悉的是张起灵，其次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是那里吗？”小花用手电的微光照射墙上的山脉，灰白的墙面撒上金光，长白山脉，无论何时，都是那样的宏大神秘。

“很不巧，是的。”黑瞎子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这位画师的手法很老道，这几个角度正突显出小圣雪山的山势，这里，就是云顶天宫的入口。”

“见鬼，云顶天宫果然是老九门永远的梦魇。”小花说道。

“和前面那两排脸相比，这个看起来还好。”黑瞎子拍拍手电，继续向前走去。

甬道的后半部分画满了男人的脸，从眉眼上看，这些应当是同一个人，刚开始就是一些很典型的“壁画脸”能看出一些基本的体貌特征，越往后反倒越有一些“工笔”的意思，好像画师想像素描似的把整个人从墙上“抠”出来一样，奇怪的是，因为此穴并非处于风水极佳之地再加上没有保护措施，前面的壁画褪色严重，后面的竟然逐渐清晰。

“花儿，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画和前面那些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甚至不是同一时期画的。”黑瞎子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仔细地观察着。

“你是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到这个墓里画画？”小花下过很多墓，还没见过这种玩法。

“可以这么说。”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花低语道。

“不好说，可能是因为特别的癖好，也可能是为了解一个谜，也可能只是不想忘了这个人的相貌。”

“你看”黑瞎子继续说：“从笔触上看，这个人刚画得很流畅，可以说是提笔成画，但是后来他画得越来越犹豫，经常卡顿和涂抹。”

小花看着瞎子，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后面这些挺有意思的，每个风格都不样，有几张甚至有民国海报的意思嘞。”黑瞎子转身，走向最后一张画。

最后一张脸上色最为鲜艳，下笔流畅，细节鲜明，而且，有极为明显的仿古痕迹。

“这是现代人画的吗？”小花问道。

“当然，傻子都能看出来。”

小花白了他一眼，黑瞎子见势凑到小花身边轻声道：“你不觉得这画像是在哪见过吗？”

“和地下室的那幅出自同一人之手。”小花淡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