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

贺玄面不改色地擦掉眼角冰冰凉凉的液体，没有了常人的体温，连流出的泪水都毫无情感。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师青玄送开抓着铁栏杆的手，脚步虚浮地向后踉跄退去，他红着眼看他。

“贺公子，对不起。”

师青玄并非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都是梦魇，可只要看到过去与他相关的星点，他都控制不住地悲伤起来，以至于情绪掩盖住了理智。

贺玄紧蹙眉头，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快走吧。”

师青玄定在了原地，不管贺玄如何催促，他不再动作一步。

两人僵持半天，谁都不肯退让。

到最后，贺玄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想看别人怎么糟践我？”

师青玄还没意识到什么意思，只听狱门沉重的开合声。

两位官兵模样的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直直地掠过师青玄，打开牢门，将贺玄押了出来。

师青玄反应过来后，赶忙上前阻止。

可他什么也碰不到，就像人们看不到他的存在那样，一切只不过是虚影。

贺玄逆来顺受地被架在审讯的柱子上，他不知道把他和师青玄带进这个梦里的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这人没安好心。

师青玄停在审讯室的外面，但他只要一拐弯就可以看到，贺玄被挂在架子上，他的面前状书纸具已经摆好。

“你想好了吗？”其中一位官兵说道，“只要你趁早认了罪，便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贺玄迷茫地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瞬间，数百年前的场景向他涌来，妙儿和妹妹惨死富人家中。

他去与人理论，他们竟欺自己无权无势，反倒是恶人先告状，把他陷害到这一步田地。

此时他的法力被压制，同时，与数百年前的自己深深共情着。

只不过，他没再控诉什么“官官相护”，没再哀嚎着“天理昭昭”。

此时的他压抑着内心的暴戾，冷冷地说道：“不认。”

师青玄犹豫着向里面迈出一步，脚还没落地，只听里面随着鞭子抽打肉体发出的声响，以及贺玄痛苦的闷哼。

师青玄下意识进去，想要挡在贺玄身前。

贺玄的余光瞥见了他，低吼道：“滚！”

师青玄站定，不再向前，但也不曾退后，只是刚刚干掉的泪水又顺着从前的痕迹留下。

那人又一次甩起鞭子，直直地冲贺玄心口打下去。

师青玄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期间，贺玄的低吼变成了咆哮：“为什么不走！”

他浑身都疼，情绪没有宣泄口，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想让他们二人痛苦，无止境的痛苦。

那条疾如风地鞭子毫无意外地穿过师青玄的身体，还是打在了贺玄身上。

师青玄扭头看他，伤口处皮肉已经翻出来了，他转身哭喊着抱了上去。

“为什么救不了你……”

“为什么……”

挥鞭的人唾骂道：“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师青玄哭道：“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一道又一道的鞭子甩了过去，直到贺玄疼得快要昏厥过去时，人才停了手。

恍惚间，贺玄睁开眼睛，空洞地望着远处，已经没有了咆哮的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还保持着动作的师青玄，轻声道：“你…得自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