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心口处的阵阵钝痛，让迦北迅速回神。

他感知着幽冥水府内几位至亲的骨灰，心下一凉。

他把骨头捏的咯吱作响，师青玄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师青玄到底怎么了？

迦北回神，稍作镇定，眼下他不能再在这儿耗下去了。

看着师青玄满脸担忧的神情，片刻的理智提醒着他，第一次做梦时，那个被一棵枯树缠住的人，虽然不清楚人的长相，但他被缠住的地方，就是……

就是当年他贺玄深受牢狱之苦的刑场，那里埋藏着人性最恶毒的一面，他曾见识过。

迦北我想…我们不用去南川城了……

师青玄什么意思？

迦北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有机会出去，离这里不远。

师青玄沉默着，从一开始刚进到这个梦里，知道这是博古镇，知道前后最多相差五十年。

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就在这儿……

他就开始恍惚了，这种种迹象都在昭示着，贺玄也在。

贺玄肯定会在，说不定下一个拐角就能看见他。

就能看见他，没有换命之前，活得有多幸福。

而他师青玄，有多么的可恶，可恨！

有那么一瞬间，师青玄怕……

怕真的遇见了，该怎么面对，怎么跟迦北解释，又怎么有脸继续苟活下去。

所以，去南川城除了推测出的结果，其中也掺杂着他的私心。

看着师青玄很久没有回应，迦北并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出什么。

他只是想，快些出去，快些回去看看，有人动了他们的骨灰！

迦北去吗？

迦北的印象里，师青玄从来没有否定过或拒绝过他，这次长久的反常让他有些不快，他拖不起。

可两人心中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一个是为了赶回去保护亲人的骨灰不被利用，另一个则是克服不了心魔。

看着师青玄一再沉默，迦北转身离开，不作强求。

师青玄等等！

迦北没有理会，迅速走了出去，像是赌气一般。

最终，师青玄还是跟了上去。

只不过，迦北永远要比他多走出十步的距离，无论师青玄再怎么追赶，也赶不上，迦北是故意的。

他确实有些生气，明明平时都很明事理，为什么到关键时刻会退缩。

况且，迦北恶狠狠地想到，他身边人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迦北越想越气，师青玄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再理睬，甚至于连周围事物变幻他都没察觉到。

博古镇起了层黑雾，雾气里掺杂着令人几欲呕吐的霉烂气味，像是尸体堆积一处，都烂进了泥土里。

迦北再抬头时，师青玄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浑身是血，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受这雾气影响，情绪不受控制，一直在埋怨师青玄的作为。

眼下，他才想明白，才想起来，站在师青玄的角度，换命是他永远走不出去的伤。

他左右不了结果，仓皇出逃数余年，如若他真的碰见了年幼时的贺玄，该叫他怎么办！

迦北甩出翎霖羽扇护住师青玄，黑雾里，有沙沙的声音作响。

那声音遍布四周，仿佛随时出击，迦北保持警惕，强盛的灵流汇集于掌心。

突然，只听“唰”的一声，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