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触不可及

“即使沧海覆桑田，你依旧于停于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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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理理……”

在破碎光景下奋力呼喊，在记忆之海里拼命挣扎，然举目四望，山川崩裂，那片属于我的“海”就此沦陷，我曾许三杯浊酒淡人情，曾望星汉灿烂展琉璃，只望苍茫大地，何曾有情，若有情，为何如此坎坷波折，若无情，有为何留有这条死伤无数的荆棘之路。

我不明白，何为“天若有情天亦老”，只是回望身后，仍是鲜血混杂伤痛，一路走来，除了满身的伤痕，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

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蔓延，滋长。

“求你了，不要……离开……”

只是最终，依旧远去。

独留人间的，只此一人。

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渐渐破碎，整个世界崩塌，重组，我或许从来都没有真切地触碰过她，连她残留的气息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在一恍神，我已然身处绿茵操场之中，碧草蓝天，是令人无比眷恋的气息，但是，唯有我，对于这里却是个意外。

无数往日的幻影穿透我的身躯，奔向阳光挥洒之地，却唯独是“我”，像落单的飞鸥般孤独蜷在角落，只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或许所有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回忆，但只是我，唯独是我，成为了这副图画的描摹之人，只是照抄这别人的色彩，来为自己的画卷覆上一层虚伪的图画。但在时间的流逝下，这副图画以后会分崩离析，从而露出它的本质。

一无所有。

“我”默然观赏着这一喧嚣闹景，头发上火烧的痕迹依旧如染血的玫瑰般“鲜艳”，尽管无人理解，无人欣赏，但无所谓，“我”从来都不需要观众，从来都不需要得到别人的欣赏。

“我”低垂下脑袋，静静地想:回去还要帮妈妈做家务……

“——！”

直到披着阳光的少年前来，如炽天使一般驱散了我所有的阴霾。

“干什么呢？”

他低垂下眉眼，投下一片阴影，由于刚和同伴练完球而淌下几滴汗水，炽热地灼烧着我的灵魂，我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仅仅不到十岁的男孩所能带给我的感受，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没事……”

“我”偏了偏头，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遮掩住心里的躁动。

是什么感受呢？直到现在，我依旧不明白。

他似是看到了我头发上的痕迹，皱了皱眉，抬手轻捋我的发尾，却被我警觉地避开，他的手也抬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无奈之下，他轻拍了拍我的头，之后起身打算离开。

“我”看向他的背影，努力地伸手想要拉住他，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只能任由那背影慢慢远去，唯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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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观赏着这份表演，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心中了然。尽管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但我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测。

或许我仍旧被困在实验室里，而这些……

只是困住我灵魂的牢笼。

……

/

“‘她’已经没用了，但她或许还有些用处。”

“回收切片，尽量保全那个可怜的‘占领者’。”

……

“是，安菲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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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何开始，我坠入一片火光之中，疼痛撕裂了我的理智，我仅存的意识在这样的千锤百炼下早已不堪一击。

朦胧之间，我好像看见了火光中紧紧拥抱的两人，看见了一片废墟，看见了威尔逊从火光里冲出来，带着幼小的孩子。

但我一直，从未离开过那片火焰。

在炙热的烘烤之下，我的眼泪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只留下蒸干后的盐痕，就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好疼……”

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疼吗，葛伊丝？

有没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心早已死去的孤寂？

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曾经盲目地定义“意义”，或许是我做过的最错误，最可笑的事情了吧。

我该死……

爸爸，妈妈，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们了……

你们能够原谅我吗？

——！！！

「虞千羽，你给我醒醒！」

「他们做的一切是喂了狗吃了是吧？！」

谁？橘子？或者……葛伊丝？

「你好意思就这么死过去见他们吗？你有什么资本？！」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还就是要让你死不了！」

不，不对，等等——！

炽热的感觉褪去，只留下一篇焦灼的土地，满目疮痍。

我奔跑着，疯狂地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却一无所获。她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留存在我的记忆和梦境里。

“不对……这不应该！”

“不应该啊……”

我的喉咙早已沙哑难耐，血腥味充满了我的所有感知，尽管如此，我依旧找不到她。

我找不到她了……

“啊——！！！”

痛苦，绝望，悲哀，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此刻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希望破镜能够重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拾回失去的东西。

可是，时光不负前尘。

失去的，终归是失去了……

在理智崩塌之际，我似乎听到了她弥留声音的回响:

「Au revoir...」

Au revoir...

再见……

往日奔忙而去，只留下悔恨与安逸。

坚强起来，千羽，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加油，千羽，没有人能鼓励你，就自己为自己打气吧……

——

世界轰然破碎，眼前朦胧的光晕渐渐聚合为一个整体，具现出世界本该拥有的样子。纯白的，圣洁的光芒挥落，仍旧是这个曾经充满了血腥和暴露的实验室，只是在这奇异的景象中，却有一抹别样的色彩。

我咬了咬唇，克制着悲伤与恐惧，声线极其紊乱地吐出了一个，曾经在梦中无意接触的词汇。

“安菲拉……”

我们曾见过的，是的，在茂物之旅里，在最终的“结果”里。

她晦暗不明地眸子微抬，露出一副完全不似孩童的模样，审视着我，如神灵一般，审视着落魄至此的我。

“你知道吗？”

“你才是HI-3781的侵入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