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

窗外月光很亮，照在地板上，像一层薄霜。我翻了个身，却发现沈清舟不在床上。

我坐起来，听见浴室里传来轻微的水声。

我走过去，门虚掩着。

他正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凝重。

那是医院的报告。

我站在门口，心跳剧烈。

他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然后他恢复了平静，把报告折好，放进口袋。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我。

“你怎么醒了？”他低声问。

我没回答。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回去睡吧。”

我没动。

他松开我，看着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盯着他，“你知道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这次的检查结果比上次严重很多。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三个月。”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林昭，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一个人扛着这一切，把我扔在一边。”

我咬住嘴唇，眼泪滚下来。

他替我擦掉，眼里满是疼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想你难过。”

“可我现在更难过。”他说，“你把我当外人。”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又坚定：“别怕了，我在。”

那一夜，我们谁都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沈清舟忽然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我问。

他看着我，笑了，“你去了就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来接我。

我没有问目的地，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开了大概两个小时，车子停在一栋老房子前。

“这是我家的老宅。”他说，“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我看着眼前的房子，红砖墙，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梧桐树。

他拉着我走进去，屋内还保留着老式家具，空气中混杂着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他带我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推开门。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很多画框，每一张画都是我。

有的是我低头看书的样子，有的是我在食堂吃饭时的表情，还有我在图书馆发呆时的侧脸……

我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我从五年前就开始画你。”他说，“每次见你一面，我就画一张。”

我转身看他，眼眶红了。

他走过来，抱住我，“林昭，我不是一时冲动喜欢你。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我靠在他胸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知道我可能留不住你。”他说，“但至少，在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让我陪你。”

我点头，声音哽咽：“好。”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哪怕只剩三个月，我也愿意用尽全力，去爱他。

就像他一直爱着我那样。

老宅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我站在二楼那间堆满画框的房间里，手指轻轻拂过玻璃表面。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照进来，在那些画上的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舟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仿佛怕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坦白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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