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画里的我，有的低头看书，有的趴在课桌上打瞌睡，还有的坐在图书馆角落发呆……每一张都那么真实，像是时光被他亲手定格下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画这些的？”我轻声问。

“五年前。”他说，“从你转学来的第一天。”

我回头看他。

他嘴角扬起一点笑，眼里却有水光，“那时候你坐在教室后排，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衬衫，头发有点长，8遮住了眼睛。我看了一整天，都不敢靠近。”

我笑了笑，“那你现在怎么敢了？”

他走近一步，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掌心微凉，“因为你终于看我了。”

我鼻尖一酸，低下头。他却俯身凑近，额头抵着我的，声音很轻：“林昭，我不想等了。”

“等什么？”

“等你说‘不值得’，等你说‘我不配’，等你说‘你该走’……我不想再等这些话了。”

我抬眼看他，他眼神里是压抑很久的火，烧得人心里发慌。

“沈清舟……”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听我说完。”他声音有些哑，“我知道你时间不多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难过。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放开了你，我会不会更难过？”

我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你病了，你不告诉我，你一个人扛着。你以为你能一个人死掉，我就没事了是不是？”

我喉咙发紧。

“你错了。”他抓着我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能看着你走却不跟上去的人。”

我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出来。

他替我擦掉，然后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会不会记得你。”

我睁开眼看他。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是‘会不会记得’，而是‘永远不会忘记’。”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又坚定：“别怕了，我在。”

那天晚上，我们在老宅住下了。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老旧的木床。沈清舟把被子铺好，然后坐在我旁边，轻声问：“冷不冷？”

我摇头。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手，皱眉，“有点凉。”

我没说话，只是靠在他肩上。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你困了？”

“嗯。”我应了一声。

他把我往被子里带了点，“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意识慢慢沉下去。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一片白，沈清舟站在我床边，脸上没有表情。他看着我，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

手机在床头震动，是林母的消息：

【昭昭，妈妈明天来看你】

我没回。

窗外月光很亮，照在地板上，像一层薄霜。

我翻了个身，却发现沈清舟不在床上。

我坐起来，听见浴室里传来轻微的水声。

我走过去，门虚掩着。

他正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凝重。

那是医院的报告。

我站在门口，心跳剧烈。

他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然后他恢复了平静，把报告折好，放进口袋。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我。

“你怎么醒了？”他低声问。

我没回答。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回去睡吧。”

我没动。

他松开我，看着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盯着他，“你知道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这次的检查结果比上次严重很多。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三个月。”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林昭，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一个人扛着这一切，把我扔在一边。”

我咬住嘴唇，眼泪滚下来。

他替我擦掉，眼里满是疼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想你难过。”

“可我现在更难过。”他说，“你把我当外人。”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又坚定：“别怕了，我在。”

那一夜，我们谁都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沈清舟忽然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我问。

他看着我，笑了，“你去了就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来接我。

我没有问目的地，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